“喂喂,怎么把矛头指向我这来了?我可不是处处留情的风流浪子,那是父皇的兴趣,可与我无关;我至今未曾纳过一妃一妾,只想和唯一理想的对象成婚,你可别随便坏了我名声,到时我讨不到妃子可是要教你负责的。”奇妙的,就这类徘闻他不愿让葵夫有所误解。
“咦?那末你理想的对象是怎样的人?”葵夫不禁有些好奇。
“只有一个条件,只要能令我为她动心。”语罢,他开始盯著葵夫端详起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条件?”葵夫不由自主的想著:什么样的女性能令他动心?
“只要能令我倾心于她,哪能算得上是奇怪。”说这些话时,李儇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葵夫;他发现自己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若葵夫真是个女子,不就正是他寻觅已久的理想伴侣吗?此刻,他真的为“她”感到心动不已。为了不让自己再想这种荒唐事,李儇岔开了话题:“别说我,你自己呢?我倒是好奇能让你看得上眼的姑娘究竟是怎样的人间绝色?”
“这问题我未曾想过。”这是实话,她若对女人有兴趣不是很怪吗?以前的“伍葵夫”确实没必要考虑是否要娶妻,因为那绝不可能。但现在的“伍葵夫”年近二十,又是深受瞩目的名人,再不成家,依法可会被罚,刑部迟早会找上门来的……“啊!你——你这是干嘛?”葵夫被李儇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连连退了数步。
他居然——居然挽起她的发?
李儇也被葵夫的喧嚷给吓到,连忙解释:“你紧张个什么劲!我不过是想替你拍去发上的风沙罢了。”这话与其说是对葵夫说,毋宁说是李儇讲给自己听的——有那么一刻,他是衷心盼望眼前的人并非众人看到的美男子,而是独属他的、才学兼备的俏丽佳人。他叹口气,要自己愚蠢的妄想就此打住,便拿出一贯的玩笑口吻戏谑道:“瞧你这副忸怩的德行,哪里像是堂堂的定远侯、龙骧将军伍葵夫?倒比女人还像个女人呢。”从以前,每次葵夫一沮丧,只要李儇一讥他“不像男子汉大丈夫”,葵夫便会立刻恢复精神与李儇对峙开骂。
“我——”葵夫一时无法如李儇所预期的被激怒;自从她意识到自己是“女人”后,一切都变了,就连李儇惯常使用的调侃语句她也难置之不理。她急忙换了话题:“对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就是没事才来找你。日前发现的几本前朝兵书,我们不是还没研读完?一起去看吧。”李儇也很识相的避开敏感话题。
“当然好……不过你得等等我,我这就回去换件衣裳再过访东宫。”
“何必这么麻烦,等会我的借你不就是了。快走吧。”
葵夫发现真不该接受李儇的提议。在这种环境下她怎么换哪?
不知是谁传了风声,说伍侯爷到了东宫,结果别说有一群宫女争著要替她更衣,就在门口打起架来。女人发起狠来也实在够凶的,简直吓坏她了,当下她便婉拒了所有人的好意。可只有她一人独处时,门口不断传来人群隐约的骚动,更别谈窗口晃动的人影企图偷窥,而从上头传出乒乓的响声,她猜八成是有人爬到屋顶上头了,她倒是挺替她们的安全担心。
她决定把所有的衣服一层层的包在外头。不换总可以吧?
李儇有些佩服好友的动员力,连他那五、六十岁的女乃娘也爬到屋顶上头,就只为了看葵夫一眼。他叹著气摇摇头,拿著兵书阔步向前,朗声说道:“等会我和伍将军要研究兵法,没经过允许别擅自闯入此处,否则别怪本宫宫规相待,听明白了吗?”
在将近一刻钟、待所有侍女们全退下后,李儇走进葵夫所在的偏殿。之所以花了那么多时间,是因为女乃娘从屋顶上下来时费了不少力。
可他一看到葵夫的模样却不禁哑然失笑。“葵夫,拿这些衣服给你,是要你选蚌几件搭著穿,没要你裹得像粽子一样哪。”
葵夫为难的埋怨道:“你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可见你平日是如何管教属下的。”
因为觉得热,让葵夫有些心浮气躁的口不择言:“始作俑者是你吧。”
李儇不计较葵夫的无礼,反笑道:“那你现在可以换了,宫女们都被我撤走了。”
“你……你不出去吗?”葵夫迟疑道。
李儇发现,他心中有个疑惑逐渐加深。“同样是男人,还需要我回避吗?”他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但他却装作若无其事的笑说:“要是我跨出此地一步,可难保那些女官不会再围上来哟,那么……你要本宫如何呢?”
“天气有些转凉了,这样刚好可以保暖。”葵夫执拗的还以微笑,她当李昭明是睁眼瞎子,没看到她汗如雨下的窘样。
李儇笑了起来,笑得葵夫都不知该怎样停止这种局面。
李儇勉强止住了笑。“我可不希望卿家在盛夏之际死于非命,若你真这么介意我,我出去便是。”语罢,他转身就走。
“那个……李昭明。”葵夫偏著头,没敢直视他;这问题很难问出口,但她还是得问。
“怎么了?难不成你要本宫帮你更衣?”李儇的眼睛眯了起来,而后又暧昧的笑道:“如果你真有需要的话,本宫倒也乐意为将军效劳喔。”
“你、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葵夫一连退了数步,靠到了墙上;她从李儇的眼神中看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她马上就心虚的发现自己若真是男子,就不该如此紧张的。
她连忙遮掩道:“末将不敢劳驾殿下。我只是想问问,真的不会有人偷看吧?”
“这里没其他人了?莫非……你怀疑本宫?大胆伍葵夫!”
“绝非怀疑殿下,我只是——只是有些担心那些宫女又不守规矩……”葵夫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李儇了。就像现在,她实在不知他有几分是在说笑。
李儇丢下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安心快换吧,我只对女人有兴趣而已。”
葵夫原本放心的笑道:“那就好——”但霎时她的笑容便冻结在脸上——不对,这、这、这——叫我怎么安心哪。
李儇靠在门柱上笑著。没想到他的疑惑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鲜明;他不过是想开葵夫的玩笑,却发现葵夫好像真有什么隐情……如果他的怀疑成真的话……虽然眼前有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可以一探分明,现在他光是想到她在做什么就不禁怦然心动,差点就遏止不住想破门而入的冲动。只可惜他不想以这种方法揭穿什么,他已答应葵夫的事就会遵守。
“皇兄,在想什么?”李决明出其不意的从哥哥身后蹦了出来。她听闻宫女密报,皇太子回到宫中后无心批阅奏章,坐在桌前愁眉不展的,每隔一段时间便重重的长叹一声,这异常的举动立刻让后宫进入警戒状态。她就是为此前来探探情形的。
“若我说——我在想一位美得不可思议的——男人呢?”李儇懒洋洋的回答道。他甚至连头都没回,就知道来人是他七妹襄城公主李决明。决明的机灵在宫内外是出了名的,加上她的性子有那么点爱管闲事,自然皇太后会将“说客”的任务交在她身上。在出征以前,决明便常往成德王府催他娶妃;西征回来后,她变得更为烦人,偏偏太后又给了她出入皇宫不需通报的特权,叫李儇快被她烦死了。他故意坦承自己现在的想法,不过是一时兴起,想吓唬吓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