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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等我转过身吗? 第3页

作者:向云樵

“怎么了,不舒服吗?看你脸色不大对劲哦!”芷云问话的同时,顺手模了模依寒的额头。

“没事!我——我很好。”依寒顺势站了起来,并技巧地偏了偏头,她实在不大习惯继母对她的亲昵举动;记忆里,除了她的亲生母亲外,云姨可从来没对她有过如此亲密的动作,或许今天她太高兴了吧!

教堂的门边此时又起了点小骚动,一束捧花越过重重高举着手的众人,不偏不倚地投向依寒,她下意识地接住捧花,微愣了一下,这才尴尬地和继母相视一笑。

“恭喜你接到了彤彤的幸运。”方芷云自认俏皮地说道。

“待会儿彤彤的茶会,一起去吧?”

“云姨,你先走吧!我还想多待一会儿。”依寒抬起头,仰望圣坛前的十字架,说:“好久没上教堂祈福了,我想……”

“向你母亲祷告,是吗?那我先走了。”方芷云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交待。“可别待得太久。”

依寒点点头,望着芷云离去后,松懈似地呼出一口大气;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每当云姨一靠近,她就毫无由来地将自己武装起来。

严格来说,芷云除了极端娇宠依彤外,她该算是一位称职的继母了。从小到大,依寒虽不曾听她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但两人却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也或许是在商场上打滚多年的习性吧,她说话总是言简意赅,威严胜过慈爱。而在依寒印象中的母亲,总是轻言细语、温柔婉约,好温暖的。

想到母亲,依寒不觉羞愧起来。刚才云姨误以为她待在这里的理由是要向母亲祈祷;如果,她知道她会延迟参加茶会,只是因为害怕面对皓诚的缘故,她又会作何感想呢?

教堂里因人潮的散去又恢复了宁静,一下子空荡起来。

依寒忘我地弹奏着清妙的旋律,她的思绪远扬,忆起皓诚温暖的臂弯紧紧地将她环抱着,轻侬的耳语、深情的眼眸,雨点般的吻不断地拂过她的发际,如诗如梦,令人……

随着琴声,往事一幕幕如潮水般涌上依寒的脑际,她闭上眼,任手指在琴键上随思绪游移、摆荡。琴音由清柔渐次转为快而急促,抒解着她的热情、辛酸、焦灼和失意……

那件事是发生在一个充满青春洋溢的舞会里,那是为依彤二十岁生日所举办的Party,依彤热诚的邀请皓诚参加。

在明灭不定的五彩旋转灯照射下,依寒回顾四望,遍寻不着皓诚和依彤,她内心充满焦灼,就在嘈杂的重金属乐爆开来的同时,她推开依彤的房门,惊骇地发现到两个衣衫半果、纠缠拥吻的熟悉身影,霎时,她的心四分五裂,万念俱灰。

琴声迅速转为激昂,依寒眼眶浮涌出泪水,在一片泪水模糊中,她和皓诚激烈的争吵、决裂,依彤一脸的得意的笑、冷眼旁观的画面,一一浮现;依寒猛烈地移动手指,企图将胸中即将爆发开来的愤怒,借着激昂的琴声尽情倾泄出来。

急促的音律有如冷冽的雨水湿透了她的心,渗进了她的骨髓,腐蚀了她的意志和力气……

“砰!”琴声在汹涌如浪潮袭卷的狂飘中戛然而止。

依寒的脸色变得惨白,手指因过度激动而颤抖不止,满腔复杂的情绪和疲倦使她近乎虚月兑,上半身瘫软在琴键上。

凝结的空气中回荡着残留的琴音,伴随她抽搐不已的肩膀和断续的哭泣申吟声……,此刻,整座教堂呈现出一种近乎真空般的死寂,除了圣坛前静静燃烧着的点点烛火、圣像缄默宽恕的眼神,还有就是——

一阵极琐碎的声音传来,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依寒猛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庞,心悸地望望左右,四周又恢复了寂静;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丝不安,她再仔细倾听,心中掠过一阵战栗,她霍地站了起来,急速地转过身——

“啊——”

她瞥见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不禁震骇得惊呼一声,并本能地将身子向后跌靠,以致手掌不慎碰触到身后的琴键,寂静的教堂立刻充塞着刺耳的声响。

那人显然也被依寒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刹那间,不知所措。

“你……还好吧?”陌生人嗫嚅地问着。

依寒瞪视着这个无礼的闯入者,戒备地问道:“你是谁?想做什么?”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

那人看出了依寒眼中所投射出的惊吓眼光,急切的解释着,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充满了亲切的气息。

“我姓贺,叫贺宇乔,是今天参加婚礼的客人。”

依寒定定惊骇的心,迟疑地端详着眼前这位高大魁梧的男子——他有一头极浓密的黑发,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一股轩昂的气度和成熟男人的味道;他身上穿着一袭剪裁合身、质地不俗的暗蓝色双排扣西装,笔挺的淡灰色细纹衬衫搭配一条与西装同色系的织锦领带,从他的穿着可看出此人品味独特。

依寒在他身上仔细梭巡一番之后,视线再度回到他的脸上,他有着宽阔的额头、高挺的鼻子和一张弧度优雅的唇;就在她不经意地碰触到那一对深邃慑人的眸子时,立刻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赧,她这才惊觉到刚才自己如此肆无忌惮的观察他的举动失态了。

“喔!抱歉。”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颊边隐隐涌上一抹红晕,说:“我刚才不该对你那种态度的,只不过,你突然的出现吓了我好大一跳。”

贺宇乔笑了,他将手放在裤袋内,状极轻松的稍向前移近了几步,似乎又怕惊吓到眼前这位气质不凡的漂亮女孩。

“很对不起!吓到你了。你的琴弹得非常好,是本行吗?”

“喔!不,兴趣而已。我本身是从事秘书的工作。”依寒据实以告。

“秘书?真想不到。刚才聆听你的琴音,简直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我还以为是某音乐学院的高材生或是那位音乐家呢!如此流畅的琴艺,不走音乐这条路,还真是乐坛上的一大损失哩!”

“看来,贺先生对音乐有极深的研究?”依寒试探性的问道。

“不!对音乐我是门外汉,略知一二罢了,和沈小姐精湛的造诣比较起来,只能算是班门弄斧,见笑了!”

“你认得我?……”依寒心中泛起一丝亲切的感觉,道:“你是我爸的朋友吧?我觉得你有些面熟,但又好像不曾见过你。”

贺宇乔的脸色黯了一下,很明显地,他对依寒的答话感到失望,但仅一会儿的工夫,一抹谅解的笑意又重新浮上他的脸庞。

“十多年前的往事了。你那时候还是个漂亮的小女孩,模样依然没变,但现在比以前更美了。”

贺宇乔的赞美和恭维令依寒有些不安;他们之间有着短暂的沉默,她转开头,企图转移话题,说:“你要去参加茶会吗?”

“本来要去的,但我发现丢了一样东西。”

“喔!你有东西掉在这里吗?需不需要我帮忙找?”

“是的,我确实差点遗失了一件很宝贵的东西,不过,谢谢你,我已经找到了。”

贺宇乔的眼神始终凝注在依寒脸上,似乎在探索着什么。

“恕我冒昧,刚才我听到你的弹奏,我感觉到你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很哀伤,像是有什么严重的事困扰着你,是跟今天的这场婚礼有关吗?还是……”

就像是突然被人揭去面具般,依寒才刚缓和下来的情绪,又再度沸腾了起来;眼前的陌生人,那一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她的所有心思,为此她感到有些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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