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推跌在地上的初晴,这才回过神来,四肢并用地爬至倒卧在血泊里的赛门身旁,抱起他摊软的身子。
“赛门!”她泪如雨下:“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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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晴不安地徘徊在医院的手术房门外,十指焦虑地不停绞扭著,时而仰首祈祷默念,时而低头频拭眼泪?
生平第一次,她刻骨铭心地体验到何谓——恐惧。
她好害伯……害伯再也看不见赛门那温暖如冬阳的笑容;害怕再也听不到他爽朗的笑声和殷殷的关切;害怕——来不及告诉他,她真的很喜欢他!
亲眼目睹他中弹倒下的刹那,她迷惘疑惑的心灵霍然清明,她终于能够很清楚地确认——她对他的感情,绝非孺慕之情那般单纯。
她喜欢他,甚至希望能永远陪伴在他身旁。
或许她还年轻,不足以承受海誓山盟所象征的沉重意义,可是她竟已固执地认定了他,认定赛门·弗瑞安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也许是因为初相识时他那陌生的温情与怜惜;也许是因为他宽恕了她玩笑似的欺骗;也许是因为他曾捐血救过她;也许是因为他对她的关心及照顾……
也许只因为他是赛门,所以她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需要很多的理由吗?她不知道!
“都是我的错……”初晴下断地自责。
如果他有啥三长两短,她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她宁愿被周碧莎开枪打到的人是她自己……
她凝望著手术房的大门。这种枯等医生宣判结果的煎熬实在折磨人,教她坐立难安、手足无措。
由于赛门受的是枪伤,方才已有警察来找她做过笔录,了解一下事发的经过……听说周碧莎被逮到警局时还神智不清呢,歇斯底里地又哭又叫,大概受惊过度了。
初晴此刻十分后悔。过去的她逞凶斗狠,以为只要有不怕死的大无畏勇气,便可所向无敌……事实证明,她的想法不仅天真无知,遗幼稚得愚蠢透了。
她连累了他,连累了一个最不愿伤害的人。
她发誓,从今而后再也不与别人斗气,不打架也不飙车,她会每天乖乖去上学,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孩子。
所以——
“老天,求称保佑赛门平安无事吧!我黄初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求他能快快醒来。”她虔诚祈求。
一个小时前,医生曾出来告诉他,由于那枚子弹还卡在赛门胸腔中一处心脏的大动脉旁边,目前尚未月兑离险境……万一一个不小心,在取出弹头的过程中伤及了大动脉,恐怕会引发大量出血,危及他的性命……
“希望你们能先有心理准备。”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赛门,你一定要坚强地撑下去……”初晴内心呐喊。
一双温暖的手由背后搭在初晴的肩上,想给她力量。
“晴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
“安修女。”初晴扑进老修女怀中。“我好怕喔……”
“别担心。主耶稣会庇佑他,使他逢凶化吉的。”安修女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态度坚定地说。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安修女沉思著。
一个人一生的福祸早已注定好好的,一切的努力都只为了尽人事,无愧于自身良心,其余的端看老天爷安排。
是福不是祸,是祸……想躲也躲不过的。
“我不想失去他……”初晴哽咽道:“他真的对我很重要,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他。虽然……明知他的身分,可是我……我就是一直情不自禁地喜欢著他呀!”
“我明白。”安修女拍抚著她的背,安慰著。
“是不是我对他的感情亵渎了他神圣的身分,所以……上帝才会如此……如此惩罚他?”初晴十分内疚。“可……有罪的人是我啊!要惩罚,也该……也该惩罚我才对。”
“傻孩子,别胡思乱想。”安修女语气轻柔。“你那么专注地喜欢他,怎会有罪呢?除非你不是真心的。”
“我当然是真心的!”初晴胡乱抹去泪水。“我可以当著你的面发誓!”她举起右手:“我是认真的,我——”
安修女拉下她准备立誓的手。“我相信你。”
可怜的小女孩,为了赛门如此六神无主。
教她这个年过六旬、守洁了半生的老修女见了也不舍和心疼。人生自是有情痴,爱情果真没有年龄之分。
“安修女,你教我祷告吧!我想请求上帝多多眷顾他,也想……”初晴深呼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别那么彷徨无助。所以,请教我如何祷告,好吗?”
“晴子……”安修女怔怔地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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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教会坛前,一名短发少女虔诚地跪在地上祷告,希望透过这个方式,让上帝能更清楚地感应到她内心的恳求,以及无比迫切的渴望。
“主啊,从前的我并非是个虔诚的信徒,是不该如此厚颜无耻地向祢乞求什么……”初晴早已泪湿衣襟。“可是赛门他和我不同,他是祢最忠实的追随者啊!今天他为了救我而牺牲了自己。他是个好人,请祢一定要帮助他。”
她吸了吸鼻子。
“帮助他月兑离鬼门关吧……”
她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祷告著,求主耶稣保佑赛门手术顺利成功。
求主耶稣庇护赛门平安无事,快快醒来。
求主耶稣……让赛门今后健康且快乐。
一切的灾厄、一切的病苦,她都心甘情愿替他承担。
而且,无、怨、无、悔!
是赛门令她对人生重燃起希望,明白自己是有价值、生命是可贵的,活著……不再是她曾以为的多余而无意义。
她的生命因他而美丽。虽然目前的她,就像是犹沉眠在茧中的蛹,可她相信只要有赛门的陪伴,终有一天,她能破茧而出,蜕变为一只自信又骄傲的蝶。
翩翩飞舞在属于她自己的美丽蓝天。
初晴就这么一直跪著,不知下觉中天色渐亮,黎明的曙光照耀在她的背上,隐约问仿佛幻化为一双洁白的羽翼,让走近她的王牧师,一时看傻了眼。
“天使?!”王牧师不禁月兑口唤道。
闻声,初晴微回神一望,两眼又红又肿的,一看即知是哭了一整夜的杰作,模样甚是楚楚可怜。
“王牧师。”她气若游丝地应声道。
“晴子?”王牧师猛一回神。“是你啊。我刚刚接到安修女由医院打来的电话。”他笑道:“赛门已经醒了。”
“真的?”她心喜地追问。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放心吧!”
“太好了……”她悬了一整夜的心终可落下。
心情蓦然放松,她竟晕厥了过去。
“晴子!”吓得王牧师慌了手脚。
第六章
一放学,初晴便迫不及待地赶往医院探视赛门。
心花怒放的她,早巳笑得合不拢嘴,昨晚甚至兴奋得睡不著觉,兀自傻笑至天亮呢!差点得“内伤”。
今天一整日在学校里,她都快乐得像只小鸟,此刻,正雀跃地蹦跳入电梯,按下目的地之楼层。心跳如擂鼓,既高兴……又有一点不敢置信,这一切是梦幻抑或真实?
昨晚离开医院前,安修女突然告诉她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对初晴而言,那的确比中乐透头奖还欣喜。
原来——赛门还不算是正式的“神父”之职!
虽然他一向身著正规神父的肃穆服装,但因与父母有约在先,三十二岁以前只能以“义工”身分在教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