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怎么拗都是妳有道理,就算是歪理,凭妳那死缠烂打的讨钱本事,谁敢不乖乖掏出钞票,花钱消灾、息事宁人?”凌飖飖凉凉地挖苦道。
“瞧妳将我形容得像讨债鬼、母夜叉似的,在妳眼中我彷佛是个唯利是图的贪财小人嘛!”伍荔儿没好气地猛啃苹果出气。
“表姊,不是我爱漏妳的气,妳有时候的确是贪财了些。虽说白花花的钞票人人爱,但像妳如此爱抢钱的人已数国宝级了。休怪我危言耸听地提醒妳--当心太见钱眼开,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的。”凌飖飖早已受够了她锱铢必较的个性。
为了北上求学,表姊妹俩一同搬离南投故乡,共同租屋而居。自从伍荔儿因工作之便买了一部二手车后,理所当然每次放假返乡,凌飖飖都会搭表姊的便车,结果总得要她出油钱。说什么平等互惠--伍荔儿出力开车,而凌飖飖则理应出钱加油。
拜托!表姊妹还如此明算帐,象话吗?
凌飖飖多年来受的委屈还不只这些咧!最、最、最教她不能忍受的是伍荔儿总有一大堆异想天开的挣钱怪招,每回都会拖着她这“年幼可欺”的表妹,一起上刀山、下油锅,根本枉顾“姊妹情深”四个大字。
例如:到火灾现场旁卖灭火器,售价依火势大小论高低,火大则涨、火小即降,名符其实的趁“火”打劫呀。
还有清明节时到墓园替人除草、扫墓、烧纸钱;偶尔也到殡仪馆客串孝女白琴,待遇还算不错。
而目前广为泛滥的○二○四电话交友,她们俩可称得上是开山始祖、创代元老了。不过,她们可是卖“声”不卖“身”的!
其它举凡托婴、代人溜狗、买菜、清理房屋,甚至油漆、基本水电、屋顶抓漏……只要能够赚到钱的工作,伍荔儿向来乐意学习。而凌飖飖竟也在莫名其妙中,不知下觉成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女强人”。
想起自己可怜的童年回忆,凌飖飖不禁叹了口气。
“表姊,说正经的。妳那位天王巨星老板对妳可不赖喔!百忙之中还抽空打电话来关心妳的情况,他该不会是喜欢上妳了吧?”凌飖飖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闻言,伍荔儿差点摔下床去。
“妳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人家他纵横影艺界已非一、两天,身边围绕的尽是环肥燕瘦各色美女,哪会瞎了眼看上我?”一不小心扯痛伤口,她皱了下眉头。
她不敢也不想多加揣测,一来怕自作多情而会错了意;二来两人毕竟是分属于不同世界的人,平凡的女大学生和超级天王巨星,永远划不出等号。
伍荔儿烦闷地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些困了。”她意兴阑珊地下了逐客令。
“那……表姊,妳好好休息吧!我放学后再来陪妳。”
“不必了。”伍荔儿缓缓地将身子躺平,闭起眼睛,好像真的累了。“妳昨晚为了照顾我也没啥睡到,今晚还是早点回家补眠吧!”
凌飖飖迟疑了一会儿。“那记得有事再打电话给我。那么……我先闪人了,妳自己多保重。”
不知为什么,伍荔儿的心上好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胸口顿时觉得很闷,还有一些……疼。
夜阑人静,星月交辉。
伍荔儿独自一人,百般无聊的斜倚在病房窗口,仰头遥望稀疏的星子伴着玉盘似的明月。
“哈啾!”她遽然打了个喷嚏,着凉似地发了个冷颤。
毫无预警的,一件宽大却温暖的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上。
“谁?”她受惊,猛一转身却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急忙抬头一探究竟。
“烫伤加上感冒可不好受喔!”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自她头顶上方传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来这里?”已经凌晨两点多了耶!她只顾着质疑,一时忘了该挣开他的拥抱。
“我刚拍完戏,顺道来检查看看妳有没有踢被子。我怕妳在头等病房会住上瘾,舍不得太快出院,幸好我及时发现,没让妳的企图得逞。”钱克平低头俯视怀中自动送上门来的软玉温香,惬意地顺势将她轻搂着不放。
“你胡说,我哪有什么企图!”她心慌意乱地辩解道。刚刚她才想着与钱克平相处的点点滴滴,谁知他竟突然出现在她身旁。
“还敢狡辩?”他轻捏她冰凉的小鼻子。“喏,这不就是妳意图感冒,所以故意衣衫单薄又存心到风口吹风的最佳证明?看妳还有没有借口月兑罪!”
一向口齿伶俐的伍荔儿,好像突然哑了一样。
或许是因为与钱克平如此亲昵地俩俩相望,一时之间,她彷佛心魂俱失,毫无意识的任由他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做完这个突兀的举动,钱克平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尴尬的轻咳两声,刻意寻了个烂借口:“这是老板奉送的晚安吻,夜深了……妳该早点休息。”松开自己难分难舍的双臂,他怅然的和她分开。
好不容易才逮住机会与她独处,都怪他一时情急冲动,未经人家同意就擅自吻了她……万一惹她生气了,误会他是个急色鬼或登徒子,岂不前功尽弃?钱克平懊悔不已。
“那……我先回去了。”他迈开沉重的脚步,垂头丧气转身欲离开。“晚安。”
伍荔儿愣愣的将手搁放在被他吻过的额头上,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这个吻是否真如他所言只纯粹是为了道晚安?即使满月复疑惑,她却难以启齿追问他。
钱克平沮丧的旋开门上的把手,不明白总是万众瞩目焦点的他,怎么也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不安。
就在他将一脚跨出门外的同时,身后却响起了微弱的声音,暂停了他所有的动作。
“我睡不着,怎么办?”伍荔儿无声无息的来到他背后,怯怯地拉住他的衣角。
闻言,钱克平心跳加速,有一种死而复生的快活感受。他低头掩饰笑得合不拢的嘴,佯装无可奈何地说:
“睡不着啊,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留下来陪妳聊天解闷啰!照顾好员工的心情也是老板的责任之一。”为了扫除尴尬、局促的气氛,他随即提议道:“今晚的月亮很美,妳想不想出去庭院定走,透一透气?”
“现在?”三更半夜出去散步,会不会太疯狂?
“有何不可!”就是因为三更半夜才更好,假使换作是大白天,不被狗仔队们跟监偷拍才怪。
“可是我还穿着医院里的睡衣耶!”她犹豫不决。
“病人穿睡衣乃天经地义之事,有何不妥的?走啦!再蘑菇下去天都快亮了。”他拖起半推半就的她走出去。
凌晨三点医院中庭
伍荔儿与钱克平并肩漫步在灯光昏暗的花圃旁,隐隐约约由花丛中嗅到阵阵花香,那是淡淡的熏衣草混和着风信子的味道。
“妳会不会冷?”他帮她将滑落至肩际的大外套拉好,深怕她着凉。这是他头一回这么在乎一个人,一个能强烈震撼他心灵深处的人。
她只是沉默的摇了摇头,于是两人又一路无言的走到池塘边的凉亭里。
“走了这么久,累不累?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他不同以往的温柔态度,令她有些无法适应。
“你今晚心情好像不错。”安静的氛围教她挺不自在,总算开口讲话,试图打破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