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那家伙打算破窗逃走。”
“那家伙找死呀!真是混帐东西!”
“老爷交代要活的,那家伙死了,咱们也完了。”
门外传来一阵慌乱声,完全是在李洵预料中的。他们迅速打开门锁,一群人直冲了进来。
“完了、完了,他真的砸了整面窗子,”一群人围着落地窗喳呼着,“快,快到阳台上看看,那家伙——”
李洵眼看情势在掌握中,他悄悄由门板后走到房外,轻轻敲了敲门板,“喂,你们在找什么?”
“啊?你这家伙——”一群人先是愣了,接着气急败坏想追上来。
“拜拜!”李洵捉弄人似地一笑,“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顺手把他们粗心遗忘的钥匙塞入口袋。
真是困难的逃月兑,他满意地笑了笑,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接下来也要努力了。
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要守住非羽的约定呀!
???
时间像燃烧中的蜡烛,每一滴滚烫的蜡油都滴落在非羽心坎上。她颤抖地握着钢笔,看着已经签了两个字的证书,深深吸了口气。只要再一个字,她的命运便就此决定,再也没有改变的机会。
为什么一切会弄成这个局面?她有种无语问苍天的凄凉。
“剩下一分钟了,大小姐。你只要再签下一个字,大家就相安无事了。”管家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非羽咬紧唇瓣,突然想起李洵的种种;跳舞的专注,说话的体恤,怀抱的温暖以及微笑的眼眸。她发现自己真的不愿意这样结束,真的不要离开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真的不想这样。
纵使李洵说讨厌她时的残忍,迄今回想起来也温柔得令人想淌下泪来,为什么她必须做着违背自己心愿的抉择?
不管你遇到多大的困境,都要努力克服它,明白吗?仔细去倾听自己内心真正希冀的是什么,然后勇敢地面对它。这是老师告诉她的话。
要认真作所有的决定,一旦决定了就努力去完成。这是止境的叮咛。
认真、勇敢去面对……
非羽倏地搁下钢笔,左手捏毁了证书。
“大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管家惊讶地抬高音量,抢上前来。
非羽抬起头,有种豁出去的领悟。她笑了笑,将揉成团的文件扔到管家的脸上,“止境说的,既然是重要的事,就应该自己决定。决定了,就不后悔。”
“大小姐?”管家见她直往楼梯上闯,忍不住喊出声:“快抓住她!快点把她抓起来!”
“李洵,李洵,你在哪里?”非羽边跑边大声呼喊,她后头跟着一大群的保镖、仆役。
如果止境知道事情演变成这种局面,不晓得会说些什么?
“李洵,我是非羽,你在哪里?”她放声喊着,“李洵,你在哪——”
“非羽?”
蓦然闯入的声音截断了她的呼喊,她喜出望外地循声望去,只见李洵正由三楼阶梯走下。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非羽松了口气,迎上前去,关心地问:“你不要紧吧?”
李洵给她一抹安慰的笑容,虽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能见面真好。
“大小姐,你等等!”陡然又响起的呼叫声立即将他俩拉回到现实。
“先别说这个,快跟我来。”非羽瞥了一眼即将追上来的众人,当机立断抓住李洵的手,往二楼的走廊奔去。
“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李洵几乎是被她拖着跑,在他们身后少说有二三十人的追赶和呼喊声。
“总之先往前跑,”非羽以另一只手抄下摆设在走道的骨董花瓶,回身掷向身后的人群。哐啷一声,情势更加混乱,也更难以控制了。
李洵瞄了她一眼,脸上满是困惑,“这里到底是哪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右转。”她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到东翼最边间,从那里应该可以翻墙出去。”
“这地方你很熟?”他一头雾水的问。
非羽无奈地一笑,“这是我家。”
“你家?!”李洵瞪大了眼,不敢置信,“那抓我的人是?”
“我爸派的吧。”转眼已经抵达目的地,她伸手扭开门把,“没想到吧,居然有人在自己家里逃难。”
“是有点不太寻常。”李洵接着进门,转身锁上门锁。
“锁上门锁是没用的,要像这样子。”非羽用力推动书桌到门后,紧接着又堆叠上一排组合柜。
“老天,你比我想象的还擅长处理这种情况。”他佩服地拍拍她的肩。
“对了,你的手?”非羽想起了什么,先是握起他的右手,随即又查看左手,最后惊讶地说:“没有?”
“怎么了吗?”李洵温柔地问她。
非羽放下心地摇摇头,将他的手紧紧握向颊侧,“我以为他们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
非羽笑了笑,伸手将她的头按在胸膛上,“我不是告诉过你放心的吗?倒是你,没事吧?”
“嗯。”非羽点点头,“还好听了止境的话,还好。”
“怎么回事?”他轻声问道。
“我差点就变成别人的新娘了。”她松了口气地说。
“拿我做交换吗?”李洵真想不到会有父亲做出这种事来。
“嗯。”她松开他的怀抱,牵着他走向落地窗外的阳台,“我们再继续逃吧,得先逃出魔掌才行。”
“说得也是。”他倾身看着底下的草坪,轻笑了知,“要跳下去吗?”
“可以吗?二楼的高度。”
他肯定地点头,“当然没问题。”
“那么,我先下去。”她跨出栏杆,微笑地说。
“对了,非羽。”他倚靠栏杆,想起什么地说。
“嗄?”非羽灵巧地跃身而下,如同在舞台上的表演,干净利落。
李洵跟着翻出栏杆,毫不拖泥带水地跃下。“既然婚约已经毁了,那就嫁给我吧。”
“嗄?”非羽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李洵咧嘴一笑,伸手拉着她再向前跑,“我是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下去,就由你来决定吧!”
???
由玻璃窗透过的阳光,感觉不到温度,却光彩明亮且令人舒服。
止境自平台上走下来,语气自在地说:“我怎么进来的?因为这是建筑呀。兑家的建筑是左右对称的建筑,分为东西翼,中间互有通道相连。兑伯母去世后,据说已经封闭所有通道。可是总觉得西翼其实有人走动,所以,我想应该另有通道。”
“刚好听说兑伯父每天至少在书房待上七、八个小时,不让任何人打扰。还有每隔三天便送大批鲜花进去,这岂不是很奇怪吗?再说,书房的位置,正好在东翼最左侧,紧邻封闭起来的旧走道,我猜书房里一定有通道可以来到西翼。”
他点点头,“所以你就这么进来了,而且没让警卫发现。”
“因为我知道侦察摄影机的死角,也知道这建筑的结构。”止境笑着说,“兑家的建筑也是由我坤家设计的,不是吗?”
“原来如此。”他终于明白了。重整思绪后,才又缓缓开口,“可以了,你说条件吧。”
“谢谢。”止境侧身由背包掏出以塑胶袋的东西,打开封口将东西倒在掌心,“是关于这个,还有非羽姐。”
他看了她一眼,浮现一抹佩服的笑容。“你把玻璃瓶打开了。”
“好残忍的玩笑,把非羽姐给吓坏了。其实是坏了的红萝卜,沾上大量鸡血烘干吧?”
“你观察入微,而且相当细心。”
“那是因为我不是当事人。”止境微笑地说,停顿半晌,换上正经的语气,“可以让非羽姐过得幸福吗?她一直很在乎你的目光,即使被否定,也一直努力着,等有一天能够得到你的肯定。我知道要解开这么多年的心结,不是只字片语就可以的,只是,可以不伤害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