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铃看到父亲在窗前发呆,故意从后头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想吓吓他。
“爹!您在想什么?看您想得都出神了。”
通常午时过后村民们都在忙着农耕,除非有人得了急病,须要马上看诊,否则都是在傍晚时才会有人来看病,所以这个时候是他们父女俩最清闲的时候。
“都可以嫁人了,还这么皮,怎么办哦。”苏擎天转身捏了她粉红小脸一把,然后用很专注的眼神看着她。
“爹!您在看什么啦!”她被他瞧得有些发慌,很不自在。
“我在看我的铜铃儿长大了,变得不一样,很有女人味了,是该托媒人好好为你留意了。”
“留意什么,我不明白。”她装蒜,嘟着小嘴。
“铃儿,我看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已经过了午时了,那个莫奇今天大概不会来了吧?”他故意望望窗外。
“我那有全好了!这脚还是有点酸痛。”她指了指脚踝那地方。
“你的意思是说爹的医术不好喽?还是你希望不要恢复得那么快?”其实他全明白女儿的心意。因为这次的受伤,虽说只是皮肉伤,但也就是为了这个理由让莫奇一再的来看她,现在伤好了,莫奇再也没有冠冕堂皇的借口进出苏家了,是该好好跟莫奇谈谈了。
莫奇一踏进门,就看到父女俩正聊得高兴。
“苏伯父,你们在聊什么啊!”真是说人人到,他还真是准时,这样也好,干脆弄个明白。
这半个月来,他的殷勤探访,加上他是苏铜铃的救命恩人,谈吐举止又不同于一般的庄稼汉,因而深得苏擎天的心,对他早已真诚相待,不把他当外人;而他也与父女俩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我是说,我们家铃儿的伤全好了,以后就可以不用麻烦你天天来看她,那些山野补品也不需要了。”
“爹!你这说的是什么呀!”铜铃抗议。
“全好了吗?”莫奇望向铜铃,关心溢于言表。
“奇怪?你们俩都认为我的医术很糟吗?”苏擎天的口气好无辜。
“不是的!’莫奇和铜铃异口同声回答。
“苏伯父,您别误会,我绝对相信您的医术高超卓越,铜铃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只是关心铜铃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莫奇赶紧补充说明,他可不希望苏擎天对他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很好!”苏擎天点点头,嘴角含着笑意。
“爹!您在干什么啊!”她被弄得一头雾水。
“没事,莫奇,你先陪铃儿聊聊,我到后头将新带回来的药草分一分。”苏擎天很识趣地离开了。
‘你的伤真的好了吗?”莫奇深深注视着她,内心也很矛盾,希望她快点痊愈,又怕她好了后,到时找不到借口来看她。
“嗯,全好了,行动自如,不信你看。”她转了个身,又动了动脚,想来几个跳跃,一不小心没注意到旁边的椅子,脚碰到椅子,重心不稳,险些跌跤,幸好莫奇伸手一扶,实时将她拥人怀中。
“小心点。”他看着怀里的人。“脚有没有怎么样?”
她赶忙推离他的怀抱,脸上却不争气的浮现几朵红晕。
“没事啦!”她别过头去,不敢看向他深邃的眼。
他心里却流进了一股暖意,心动的感觉无法言喻。“铜铃。”他轻轻唤着。
“什么事啊?”她回过头,羞涩的容颜依旧。
“我……”想他堂堂男子汉,如今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顿了顿。“这是我娘临终前交到我手上的。”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只白玉戒指。
“她说这是我爹从前送她的定情物,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意义深远。”他将戒指拿到她面前。
其实她明白他的心意,这叫私定终身吧!只是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我娘说,”他又吞咽了些口水。“要我将这只戒指交给我未来的媳妇,一代传一代,当做传家之宝。”他牵起她的小手紧握着,深情款款。“铜铃,你愿意当这只戒指的主人吗?”天啊!他是鼓起多大的勇气,千万不要被拒绝。
铜铃的头低得不能再低了,细声地说着:“我不知道,我要问我爹。”
苏擎天在后面的药房中,虽然不是很清楚两人说了些什么,可是重点却没遗漏,什么戒指、什么愿不愿意啊,心想不对,还是赶紧出来瞧瞧,一到门口就看到莫奇紧握着女儿的手,这成何体统!他故意咳了咳。
“你们在聊什么啊?”苏擎天贼贼地笑着。
“没什么。”两人同时松开紧握的手,莫奇顺势将戒指放人铜铃手中。
“铃儿,药房的药还未分好,替我去分一分,我有事要跟莫奇谈。
“好!我这就去。”以她的聪明,似乎已经猜到父亲要说些什么,顿时脸上泛起如秋霞般的红晕,赶忙躲进后头的药房中。
“坐下来谈吧。”苏擎天右手一比,指示莫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那个椅子平常是给看诊者坐的,所以中间还隔着一张桌子,方便把脉。
“你家中还有些什么人?”苏擎天一开口便想清楚他的身家背景。
“我母亲在十几年前已过世,父亲云游四海去了,现在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里。”他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我没其它兄弟姊妹。”他的口气变得有点凄凉,该来的总是要来,迟早要让苏家父女明白的。
“那你现在靠什么维生呢?”
莫奇沉默了一会,换了口气才说:“我在山中有果园、养鸡场,还有几亩稻田,我也打猎,就这样。
“喔。你一个人有办法做这么多事?”苏擎天不禁怀疑。
“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其它弟兄帮我的忙。”他战战兢兢,语气越来越小心。
“那你的那些产业在何处?”苏擎天仔细的盘问,深怕莫奇骗了他。
“如果伯父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伯父及铜铃上山去看看。”让苏家父女亲身去了解,也许就不会相信外界那些谣传了。
“到底在哪里呢?”苏擎天突然想到,这方圆百里内,似乎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安置这么大产业,除非……他脸色开始变了,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错的。
‘在鹰山山上。”莫奇好不容易才吐出这几个字。
丙不出所料!正跟苏擎天心中想的一样。
“你说你是鹰山的人,而且还是可以当家作主的?”他的身体突然笔直的站起来,以往的慈祥和蔼瞬间变成骇人的模样。
“是的,不过伯父您得听我说,外面那些谣传都不是真的,我们山上的弟兄……”莫奇还来不及说清楚,苏擎天已将身前的桌子奋力推翻。幸好莫奇闪得快,否则必被砸伤。在后面药房里的苏铜铃听到巨响,赶紧跑了出来,看到父亲铁青的脸色,她吓坏了。
“没什么好说的!你立刻离开我家,这儿不欢迎
你,你也永远不要再来了!”苏擎天几乎是吼。
“爹!您是怎么了,是谁惹您不高兴?”铜铃硬咽的语气,含珠带泪,从小到大,从没看过父亲这般生气过
“伯父,您不能这样待我,您得听我解释。”莫奇从没如此低声下气过,但为了铜铃,他什么事都愿意做。
‘你滚!宾出我家!我苏擎天的女儿绝不会跟鹰山上的人有任何瓜葛!你快滚,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苏擎天咆哮着,脸色由青转白,身体开始颤抖,呼吸越来越急促,一旁的铜铃看情势不对,赶紧走过去扶着他坐下顺顺气。
“爹!您别生气,您要是气坏了身子怎么办?我这就叫他走,马上走。”她看向莫奇,继续抽泣着:“莫奇,你快走吧,让我好好跟爹谈谈,你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快走吧,我求求你!”她哭得更厉害了,莫奇看在眼底,心疼得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