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这些我都明白!”他轻声地说着。
“可是,我好后悔,于伯在的时候,我竟然没能喊他一声,他一定很遗憾没能在世时听到我叫他一声爸爸……”她自懊着,叫了多年的于伯,让她不好意思去改这个口,没想到所有事,都要等到来不及了,才会去想到懊悔。
“那只是称呼,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心意,你对于伯的孝心。”
他和她的对立在这个时候不见了,有的只是对她痛失亲人的伤悲,看她莹莹粉泪,一点都没有初见面时小男生的霸气,他对她的感觉在这一刻间又变了。
她从回忆中清醒时,感觉到他温暖的胸膛,羞赧悄悄爬上心头,她推了推离开他的怀里,却没有勇气看着他。
她除了于妃莉外,没有其他亲近的朋友,更没有向其他人吐露过心事,没想到在这最脆弱的时候,却是这个一直跟她针锋相对的人守在她身边。
“谢谢你。”忙了一整夜,天光已经微微亮起。
“别这样说。有我在,后事我会帮你和阿莉处理的。”感觉到她的羞意,在这个时机,他虽然没有任何遐念,但还是保持君子之风,轻轻地隔离了原本紧密她的身体。
第七章
天已亮,新的一天又开始,对于于伯的过世,于妃莉和陶起得才稍稍平静哀恸的情绪,接受这个事实。
陶起得没有伤心的时间,于伯的后事、阿莉未来的栖身之所,都还需要她的打理及解决。
看着阿莉还是呆滞的神情,陶起得就知道自己该振作起精神。她不能倒下去,否则软弱的阿莉该怎么办?
当一切手续都办妥时,已经过了中午,陶起得虽然一整夜没睡,但还是护着阿莉,随着陆正扬一同办完所有的事情。
“谢谢你。”陶起得对着陪着她一整夜的陆正扬有着感激的心。
他一早就帮她和阿莉买来了牛女乃和面包,还替她们穿梭在医院的各层楼。
她没想到之前处处挑剔她、为难她的人,会是这样善解人意。虽然有过那一夜苦有似无的情愫,但是毕竟两人争吵时多,没想到,他竟也是为她支撑起快要倒塌半边天的人。
“应该的。”他身为人民的保母,应该替有困难的人民服务,何况她和他还有渊源,他更不可能袖手旁观。
“小陶,现在该怎么办?”于妃莉的双眼又红又肿,她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之前她都是以医院为家,现在于伯去世了,就不能再待在医院里,但她又该往哪里去呢?
陶起得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对着陆正扬说:“阿莉可以先暂时住你那里吗?”
陆正扬完全失去了跟她斗嘴的兴致。
“我先送你们回去,你们两个也要好好梳洗整理一番,顺便好好休息一下了。”
于妃莉这时才看清眼前这个温文俊逸的男人,好像有些面熟。
她轻声地在陶起得耳边说:
“小陶,这个男人是谁呀?我好像见过。”
于妃莉虽然话很轻,但是还是被耳尖的陆正扬听了进去。
“他叫陆正扬,是个警察。”陶起得不得不帮他们做了介绍。
“警察?”于妃莉张大了眼,一副被惊吓到的模样。
陆正扬看了于妃莉的表情,忍住想笑的冲动。虽然在这时刻不太适合,但做贼的心虚,一点都没错。
陶起得狠狠地瞪着陆正扬,警告似的要他别多嘴。
“是呀,我现在就住在他家里。”
“我是小陶的朋友。”陆正扬对着于妃莉颔首浅笑。“你别客气,就暂时先住在我家里,所有的一切我会尽力地帮助你们。”他适时地伸出友谊之手,希望遭遇父丧的两个小女生,能够勇敢地面对未来的人生。
陶起得回给他一抹感激的眼神,却怕于妃莉多问,抓起她的手就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陆正扬没再多说,以一种明白的心情看着心虚的陶起得。
反正来日方长,他不需要在这个节骨眼去拆她的台。
送陶起得和于妃莉回家后,陆正扬就赶往刑警队,处理繁重的公事。
陶起得于是先带着于妃莉来到位于二楼的房间。
坐在双人的床铺上,于妃莉羡慕地说:
“小陶,这个陆正扬的家好大好漂亮喔!”于妃莉忍不住好奇心。从一跨进陆家的大门开始,她就四处张望。
“嗯。”陶起得没劲地应了一声。
他家再大再漂亮也不关她的事呀!
“你怎么认识他的?”小陶的朋友她几乎都认识,她怎么不知道有陆正扬这号人物?
“阿莉,这件事我以后再告诉你,你现在先去好好洗个澡。”她从行李袋里翻出了一套阿莉的T恤及短裤。
于妃莉也累了,这些日子无日无夜地照顾父亲,常常有一餐没一餐的;还要神经紧绷,随时担心父亲的病情。
照顾病人,费尽心神,她受尽爸爸病痛的折磨,自己也消瘦了一大圈,她是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她接过陶起得手中的衣服,听话地去洗个舒服的澡。
洗好了操,整个神经也跟着放松,于妃莉看着陶起得,想起昨夜去世的爸爸,心头又泛起淡淡的痛楚,眼泪忍不住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陶起得坐在床上将于妃莉拥进怀里。
“别哭了,我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说不哭,她自己也红了双眼。
“知道是知道,可是等事情真正发生时,我还是无法接受呀,爸爸才五十岁,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这样就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于妃莉痛恨自己没能力为爸爸尽一点孝心。
陶起得将床头的面纸盒拿了过来。
“阿莉,我也好难过呀!可是我们一定要让于伯放心对不对?我们如果不振作起来,还是整天哭哭啼啼的,于伯在天上会担心我们的。”她看着和自己同年纪的于妃莉,想给她勇气,也给自己信心。
于妃莉猛点头。“小陶,要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阿莉,我们是好姐妹呀,我们说过要福祸与共的,你忘了吗?”
“嗯,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先把你爸爸的丧事办完,剩下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有我在,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天塌下来有她顶着,可是……她顶不下时,又该怎么办呢?
于妃莉打了一个呵欠,她真的累了。
“阿莉,你先去睡一下。”陶起得替于妃莉整理好了床铺。“我等下还得去上班。”
“小陶,现在爸爸过世了,也不需要我照顾了,我也想去找一份工作。”
“等于伯的后事办完,再说吧。”
看着无助、柔弱的阿莉,她更需要努力地赚钱,可是凭她?她要怎么才能还清陆正扬的五十万元,还有接下来于伯的丧葬费用?
钱呀钱,为什么钱对她而言,是一道又一道的难题?
“于伯才刚过世,你怎么会有心情去上班呢?”陆正扬蹙着眉,看着半夜从酒店下班的陶起得,说得很沉重。
“就是于伯去世了,我才更要努力赚钱呀。”她语气缓和,在经过于伯过世的事情后,她对他有了另一种感觉,尤其当她面临情绪崩溃时,幸好有他温暖的胸膛轻柔地慰借着。
他平常对她总是嘴上不留情,极尽嘲讽之能事,看似恶言恶语,其实回头想想,这些日子,他处处地在维护她、帮助她!
不但没有将她送警法办,还借她五十万元度过难关,更帮她挑起于伯后事的重担,还收留了阿莉住进来,这一切的一切,她点滴在心头。
“为什么?”他不懂她为什么非得再走入是非的场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