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他。”她还是重复着这句话。怎么每个人都这么看不起她?她一直以为被人保护是件好事,现在想想才觉得自己很可悲,仿佛她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伯母,让我跟舒曼说。”丁少辉快一步的拿走机子。
“舒曼,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见了面再谈好吗?”丁少辉也怕,担心她这样单纯的女孩,会因为他的一段话而想不开。
“我在火车上。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嘟嘟嘟……”话筒里传来切断的声音。
“舒曼!舒曼!”丁少辉紧握住大哥大不断的喊着。
“怎么了?”丁母看着脸色发白的儿子。
“她说她不能嫁给我,她现在在火车上。”他怕的不是她不嫁给他,而是怕她万一有什么意外,他如何对得起在场的所有人。
“怎么会这样?现在客人已经陆续到了,我可丢不起这张老脸。”丁案闷说,眼看怒气就要爆发。
“无论如何,婚礼一定要继续下去,我们两家绝不能闹出这种笑话!”高父也无法承受颜面尽失的后果。
丁家是纺织业的大亨,加上丁少辉所任职的强进企业为上市公司中的资讯业,而高家又是金融业的龙头,这两家第二代的结合,在商场早已是人尽皆知的美事,创造出的利多消息,更是让这三种不同行业的股价有亮丽的表现。
“婚礼照常举行,舒曼逃跑的消息千万别泄露。”丁少辉说完,将西装外套穿了起来。
众人看着他一脸的平静,实在无法想像该如何举行一场没有新娘的婚礼。
第二章
两家皆是商界名流,席开百桌的酒席,宾客不断的上门祝贺,偌大的会场被挤的水泄不通。
丁少辉就如一般的新郎站在入口处,忙碌的跟所有进场的宾客握手寒暄。
今天的总招待是他的同事兼好友唐磊,及她的新婚妻子林湘君。
唐磊带领一批贺客进入餐厅后,趁着空档转到丁少辉身边。
“新郎倌,恭喜!抱喜!”唐磊开心的恭贺今天的男主角。“新娘休息室在哪里?湘君想看看美丽的新娘子。”他跟林湘君也才新婚不久,两人还沉醉在甜蜜的喜悦中。
“今天得多辛苦你和湘君了。我很想小昭,只可惜今天你无法带她来。”小昭是唐磊及林湘君刚满六个月的女儿,他们是在女儿双满月时,才举办结婚典礼的。
“没关系。结婚是人生大事,想当初我结婚的时候,你也是出尽全力,今天说什么我和湘君也要帮这个忙。”唐磊结婚时,丁少辉是伴郎。虽然当天的贺客没有很多,但在丁少辉的协助下,婚礼举办的既隆重又温馨。
丁少辉拉着唐磊走向无人进出的角落边,低声将高舒曼逃婚的事向他道出。
“这下怎么办?全台湾的人都知道你们今天要结婚。”唐磊看着他一脸苦样,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这件事只有双方家长知道,你千万不能走露风声,等下你权充司仪,在婚礼开始时,你就告诉大家,新娘临时得了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身体虚弱无法行动,正在吊点滴休息当中,不克前来,请大家多多海涵。”丁少辉只能向大家说谎了。无论如何,今天这一关得先过了再说。
“这样行的通吗?会不会有人执意要见新娘。”想当初唐磊也劝过他,婚姻大事要三思而为行。如今有这种状况发生,真不知是谁对谁错?
“你再多说些,大家就会相信了。对了,待会你告诉湘君一声,如果有人要看新娘的话,请她和我一起挡着,尽量说些好话应该会没事的。”结婚是人生一大喜事,没想到竟会演变成这样。
按照原定时间,由专人钢琴演奏的结婚进行曲,悠扬的在会场上飘送着,席开百桌的宴会上坐无虚席。唐磊以感性的声音,配合着音乐声的衬托,他透过麦克风解释新娘不克前来的原因,请来宾们见谅并尽情的享用美食佳肴。
新郎丁少辉也在众人的鼓噪下上台说话:
“各位佳宾,大家午安,我是丁少辉,也就是今天的新郎。由于我的疏忽,没有好好地照顾好舒曼,让这么欢喜的场面少了这么一位漂亮又文雅的新娘,我心里也觉得很难过。我再次向大家说声抱歉。今天虽然少了舒曼在场,但是婚礼照常举行,希望不会影响到各位的心情。从今尔后我会尽我的全力好好地善尽先生之职,不再让她受到丝毫的伤害,我保证让她过着幸福的日子。谢谢大家今天的莅临。”丁少辉的一席话说得极其感性,赢得宾客热烈掌声,也赢得所有女性的赞扬。大家没有怀疑他的说词,只有在会后,双方比较亲的亲戚想去探望舒曼,都被他们巧妙的挡掉了。
下午两点半,送走所有的宾客,丁少辉已是身心俱疲。从来没有对这么多人说过这么多谎言,而千篇一律的说词,说到最后事情好像变成真的。
唐磊牵着湘君走到丁少辉身边,说:
“少辉,对不起,我们还得赶回基隆照顾小昭,没办法留下来陪你找舒曼。”没时间帮助好友,湘君有些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你们夫妻俩今天这么顶力帮忙,我已经很高兴了。”
“少辉,你放心吧!鲍司里有我和葛总在,你就趁着婚假去把你的新娘子找回来。”唐磊已从当初的专员连升三级,做到了资讯部的协理。
丁少辉握起唐磊的双手。“唐磊,谢谢你。”
一整个下午,丁少辉一直在他们的新屋里研拟着要如何找到舒曼。他对她目前还称不上有感情,有的只是责任。
现在全世界一定以为他是最快乐的新郎,天知道他被满屋子的双喜字逼都快逼疯了,这么讽刺的局面他真的想都没想过。
☆☆☆
斑舒曼坐在火车上,满脑想的都是今天的事。
其实,她根本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做,当时只是想逃离现场,可是在与他们通完电话后,逃家的念头却愈来愈重。她从小到大被保护得很好,每个人都认为她没有谋生能力,一离开家就会遭遇不幸似的。是该出去闯一闯,看看这个世界,不能再待在象牙塔里,她不能再让所有人瞧不起,尤其是丁少辉。没想到她单纯的喜欢他,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伤害,勇敢些吧!没有他们,她一样会活得好好的。
火车过桃园后上来一位方头大耳、身材壮硕的男子,他在舒曼身边的空位坐定,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报纸,由于张开报纸的手幅度过大,不小心碰到了舒曼的手臂。对着窗外冥想的舒曼原本没有注意到身旁有人坐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碰,反射性的转头,即对上一张羞赧的大脸。
“对不起!”吕俊辰连忙道歉,却被舒曼古典的气质所吸引。
她摇头浅笑,再次转头面对窗外。
吕俊辰再也无心看报,一颗心像小鹿般的乱撞,却始终提不起勇气,找个话题跟她闲聊。
从小到大,他喜欢的就是这种文静恬适的女孩,但无奈闭塞的个性,总让他失去很多好的机会。眼看新竹就要快了,再不找话说他可能又会遗憾好一阵子。
他终于鼓起勇气,吞了吞口水,唤道:“小姐。”
舒曼专注沉思于她的世界,根本没有听见那细若蚊声的叫喊。
他再一次鼓起勇气开口:“小姐。”并侧头看向她那弧度优美的正脸。
她被眼前的大头吓了一跳。“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