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今天人好像特别多。”季宽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发觉情况有些异样。这么多的人竟同时向一个地方涌去,而他们被夹在中间,身不由己地跟着走。
人群越来越挤,季宽怕他们被冲散,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袖。这本是一个无心的动作,他们俩谁都没注意,浑然不知暗处一双冒烟的眸子正阴阴地瞪着他们相连在一起的手,脸色黑得难看。
◎◎*◎◎◎*◎◎
他这是在干什么?!
骆竟尧瞪着前方那手牵手的一对男女,怄得差点气绝身亡。明明知道看了只会让自己更生气,却偏还要跟在后面,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简直是自虐!
而且为什么自己就得躲在暗处,好像见不得人似的,却要把位置让给那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表哥?想到这里,他的脸更黑了。
“公子?”罗刚站在他后面,看着主子热切的神情,简直是要叹息了。主子为何总是跟别人不同,好不容易恋爱一次,却是一路崎岖坎坷,到现在还不见一点曙光。
那位封三小姐实在难缠,罗刚对她真是甘拜下风。从他跟着主子以来,从没见过主子在一个人面前会连连吃瘪、灰头土脸,而且至今不得其门而入。
并且,还有一点——
“公子,您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过去呢?刚才您不是和她谈得好好的吗?干吗要躲起来?”
罗刚实在不懂,刚才明明见主子和她肩并肩地走着,他看着也高兴,但突然主子就走开了,然后就这样一路躲在她和那个男的身后。既然想见她干吗不出去,还拱手让出自己的位置给那个男的?简直是太不像主子做的事了!
“我不想跟小晚儿争执。而且,这是我们分别以来的第一次见面,又当着那个男的面,我必须要有风度一点。”骆竟尧心不在焉地回答,也不管罗刚听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一双眼睛只是紧紧地盯着街面上。
罗刚实在是很想笑,却又使劲忍着不敢笑出来,明明就是嫉妒嘛,还强装着,这样子真是——
罗刚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结果在挨了主子的一记白眼后,他总算收敛了笑脸,重新垂手立在主子身后。
街面上人群汹涌,看清人群前进的方向后,骆竟尧不禁挑了挑眉,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那两个人要去的地方,看来是那里了。似乎很有趣呢!
“罗刚,我上次要你做的事都做好了吗?”他头也不回地问,视线仍旧追随着人群中那一抹娇小身影。
“公子是说采办聘礼的事?都已准备齐全了。”
罗刚回答着,声音里有一些迟疑。主子这样做,真的好吗?
“很好。”骆竟尧盯着前方,跟里闪过一丝嫉妒,他咬了咬牙,“你立刻把聘礼送到封府,向封府下聘书。这事你亲自去办,我晚上就要回音。”
“公子?”罗刚忍不住低声道:“公子不再考虑考虑?如果封三小姐知道的话,可能会很生气的。”主子该不会是被嫉妒给冲昏头了吧?他忧心地想着,对后果实在不大乐观。
“不必!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就够了。”骆竟尧断然道。要教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小晚儿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不如立刻叫他死掉算了!
至于后果,如果小晚儿为这个恨他的话,他——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下定了决心:就算小晚儿一时不能谅解他,他也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求得她的宽恕!
“明白了,属下这就去办。”罗刚颔首,转身没入人群中,很快消失了踪影。
◎◎*◎◎◎*◎◎
看着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前方搭起的三丈见高的台子,封晚晴心里直纳闷。被人流挤到这里来,就见这架势,这里打算要唱大戏吗?
人头攒动着,争相抬头向那台子望去。而那台子上,至今还空无一人。就算如此,他们仍然翘首以待,脸上尽是兴奋之情。
什么戏这么受欢迎?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最近有什么很流行的新戏?封晚晴转过头来,问她旁边的季宽:“表哥,你知道这是在干吗?”
“似乎是要唱戏,不过——”季宽也有些疑惑,四处望了望,便向身边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间道:“这位公子,你知道这台上要干什么吗?”
那人回头来看他一眼,显得有些好笑,“你既然不知道,到这里来干吗?”
他也不等季宽回答,随即便说:“你真是太孤陋寡闻了,连今天城里几位红牌的名姑娘要来这里登台献艺都不知道。听说这几位姑娘暗地里正较着劲儿,要趁今天这个机会选出花魁来,那节目才叫精彩呢。”
他说得有劲,封晚晴也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插了一句:“那你觉得哪位姑娘能成为花魁呢?”
那人望她一眼,神色就有些怪异,“这个、这个——”
“别这个这个了,你回答我的问题呀?”封晚晴追问着,一脸的兴致勃勃,全然不管她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有多惊世骇俗。
虽然这年头风气开放,但对女子的要求还是较男子要大为严苛。青楼窑子这般声色犬马之地,良家女子那是连沾都不能沾上一点的。否则,便被视为有悖礼教。
封晚晴对这点可是非议已久,男子在外面纵情享乐,而女子连问都不能问一声,如何能叫人心服?只可惜她自小到大,都没机会亲自去见识一下所谓的烟花之地,而现在,误打误撞地就来到了跟前。真是天助我也!
“表妹。”
一声呼唤让她回过头来,就见表哥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封晚晴扬了扬眉。
季宽难得地板起了脸,沉声道:“不要再说了,我们现在就离开。”
他伸手想要拉她走,却被她躲开了。人群涌动着,转眼就不见了她的踪影。季宽心里一沉,奋力拨开人群,四处张望,却依旧不见表妹的身影。
他怔立当场,只觉身上到处冒出冷汗来:他弄丢了表妹,该如何向姨妈交待?
◎◎*◎◎◎*◎◎
眼见小晚儿摆月兑了那个男人,骆竟尧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笑。他的小晚儿果然不是一般女子可比,那些用来约束一般女子的条条框框岂能奈何得了她?
他愉悦地瞅着前头那抹娇小的身影,紧紧跟随着。
台上传来“当”的一声锣响,一个嗓音中气十足地宣布道:“本年度花魁竞选现在正式开始!”
封晚晴已经挤到了最前面的台子下,选了一个好位置停了下来。骆竟尧轻笑,借着四周的喧闹声,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淡淡的少女清香从她身上飘来,让他心神不禁一荡。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划过她的发际,那柔滑的触感让他简直不忍放手。他低下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大口含着她发香的气息,他真的把周围的一切全都给忘了。
台上的乐音悠扬悦耳,一个个出场的美女风情万种,看得台下如痴如醉。他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全副心神都放在他眼前这个娇俏的小人儿身上了。
如果能抱抱她,该有多好,他眼里露出渴望的神情。台上一位正在表演的女子忽然顿了一顿脚步,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喧闹的欢呼声中,没有一个人觉察到这情形。
封晚晴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同周围的人一般情绪高昂。自小见惯了正正经经的大戏,几时见过这般香艳刺激的场面?看到精彩处,她也忍不住苞别人一起拍手叫好。
没人注意到她。一是无暇分神,二来也是因为她身后有人替她挡住了大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