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看著她手上的舞鞋。在她面前还有一双双大小不一的舞鞋。
谁知采菲悲从中来,哇的一声,扑进季翔怀里。
季翔被她这一哭,也不知所措的任她哭泣。他还是第一次抱著女人,而那女人在他怀里
哭泣,且这女人不是别人,而是和他认识五年、相处五年的采菲。
哭泣声慢慢停止了。
季翔正要推开问她原因,她的声音隔著他的衬衫,闷闷的传来:“不准看。”头顶在他
胸前。
“哭完了?”季翔轻揉她的发丝。
采菲拭去眼角余泪,抬首看他。“你都是这样对女人的吗?”
季翔唇角掀起笑容,“你是第一个在我怀里哭的女人。”
“哼!说得好像你是大情圣,从来没让女人哭过。”采菲起身,走向化妆台。
季翔也站了起来,走向她,倚在化妆台边看著她。
“看什么?”采菲拿起发圈戴上,迥避他投来的注视眼神。
采菲何时变……变得这么动人?那双因哭过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更加清亮。季翔第一次
这么仔细端详的看著她,俊秀的脸上动容的眼光久久不能移开。
“讨厌,把人家看得这么清楚。”采菲不习惯他凝神注视的视线。
“你还没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季翔回到正题,言归正传。
采菲走向躺在地板上敞开著的皮箱,坐了下来。
“你看,这是我小学时穿过的舞衣,这一双舞鞋,差点就被扔进垃圾坑……”采菲娓娓
细述著她自小喜欢舞蹈,从九岁到高中读的是舞蹈资优班,有父母的支持和兄长的鼓励,她
比一般爱跳舞的女孩幸运,更有好运气的顺利考上她喜欢的科系。当她叙述到大一那年的署
假,她的咽喉梗塞地,一幕幕影像浮现,耳中充塞著她的尖叫声……
她紧闭著眼,捂住耳朵,尖叫声冲破了喉咙。
季翔急步上前,双膝跪在地板上,将她搂进怀里。
“嘘……没事了,没事了。”他轻拍她的背脊安抚著。
但采菲推开了他,抓起一双舞鞋套进双脚,起身站起来,眼神狂乱,在地板上做著她熟
悉的芭蕾舞动作,口中低哼著“天鹅湖”曲,在踮起脚尖时,因右腿不能支撑,使膝盖著地
了。
“我永远不能跳了,它是一只残废的腿,我恨它,我恨它……”采菲涕泪纵横地抡起双
拳,捶打她的右腿。
一声声的哭泣呐喊,传进季翔的心底深处,他怎会那么盲目地没发现采菲的痛楚呢?在
嬉笑怒骂的背后,隐藏著她的伤痛,用笑脸抹去一家人及朋友的忧烦,那是何等的有勇气面
对既已发生的事实?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怨怼上苍既给她恩宠,又无情的将不幸落在她身
上。收回她的梦。
季翔默默地替她月兑下舞鞋。将地上散乱一堆的舞衣、舞鞋、奖牌、照片一一放进皮箱
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逃避爱情?”采菲的心情已渐缓下来,□哑的声音缓缓从唇间飘出
来!
“大三,我认识了一个男孩子,从相识到相爱……以为有情人终会成眷属,那一夜……
真的好冷……他嫌恶、惊惧的脸好深刻、好无情、好冰冷……”没有流泪,只有苦涩。她撩
起裙摆,露出白晰的小腿、膝盖……她深吸一口气,将裙子拉高,露出大腿和怵目惊心的红
色疤痕……
季翔呆怔地看著那一片红疤,想著当时的撞击,皮绽肉开、血肉模糊的惨状,他无从心
力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他再次默默地将她的裙摆拉下,心疼地搂著她。
“季翔,要不要我再告诉你?童元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他说的对,我是冷感的女人,
一个吻都激不起男人的女人……”宋菲幽幽苦涩的自嘲笑著。
季翔压抑上升的怒火,他信誓旦旦地一定要找童元培那家伙算帐。
他现在得先安抚采菲受创的心,自怜的心。
“别听那个家伙说的,是他不够好,他的吻才激不起你的。相信我,如果一个男人
的吻没有令你神魂颠倒、激情席卷的话,他真的该被送进冷冻库,做冰棒算了。”
换做某个地点、时刻,他的双关语会引来她的大笑。
她的脸上是一片冰霜之色。
季翔惊恐无比的表情,“是我说错了什么吗?”现在的她,是脆弱得不容他说错一个
字。那张愁苦的脸,他真想一把抹去,就算用尽他的心思,一切方法,他都希望再看到那张
娇媚慧黠的笑容。
采菲抬首正视他的眼睛,很抱歉自己的情绪让季翔这么忧虑。
“季翔,我说了你不要张眼瞪我。我……我对男女之情从来没有……没有感觉,就
是……没有反应,就像你说的……”采菲双肩松垮了下来,低垂著头,声音逐渐隐去。
季翔脑中一片轰然,他隐约明白了——大三时那个男的,因为她的腿疤丑陋不完美,而
抛弃了她……那个男的真该下十八层地狱,敢这样伤透一个纯真女孩的心,如果让他知道他
的名字,他非揪他出来不可,打得他的祖先八代都认不出来。他忿忿的诅咒著。
“你还会说我是“花蝴蝶”?”其实她很在意他给她的这个称呼。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只是有时,被你荒唐的行径气得口不择言。采菲,我不会再
对你如此了。”季翔面有愧色,歉疚的说道。
采菲轻抚他的胸膛,笑了起来。
季翔轻拧她的脸颊。她总算笑了,晕眩地看著她甜美迷人的妩笑,心湖掀起一波波他不
熟悉的异样感觉。
***
他们留了话给家里的人,他们出去吃晚餐。
当他们用餐毕,走出餐厅时,有默契地同声说著:“第一次。”真的是不可思议,五年
来第一次两人在外面一起用餐。
他们先去看了场电影,又到游艺场玩电动玩具,一人换了一佰元的代币,各自玩自己喜
欢的电玩,童心未泯的玩得不亦乐乎!
看看时间才十点刚过,季翔提议到阿堂开的PUB。阿堂是他大学时代的好朋友,臭味
相投,彼此都是爱好潜水的同好。阿堂刚从日本北海道回来没多久,他一直在日本的北海道
潜水服务站做导游的工作,专门为台湾旅客不谙日语的潜水者担任翻译和解说员。
这家PUB虽是阿堂出资的,但营业的是他两个弟弟,他全部交给他们营业接管。
一进PUB,阿堂眼睛瞪大的直盯著采菲。
“这不是采菲吗?呵——小美人变成大美人了。”他曾戏谑的说要追求她。
采菲含笑轻啐道:“跟三年前一样,油腔滑舌的。我还以为你会行动,原来老兄你在外
面,还有大排长龙等著你眷顾的女人。”她记得他那句玩笑话。
第一次见到阿堂时,就被他玩世不恭、潇洒不羁的迷人笑容吸引。她和季翔常在一起的
必系,便嗅得出阿堂那种危险且会令女人哭泣的气质来。她倒比较喜欢季翔给予人的温柔感
觉,他们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阿堂露出受伤的表情,感伤的说著:“咳!寻寻觅觅,却找不到一个女人温暧我的
心。”他的全名叫简明堂。
季翔闻言大笑,在他肩上重重拍著,调侃道:“那个女人得先收服你那颗浪子的心。”
“小季,你可真了解我。”阿堂撇撇唇笑了起来。“好了,两位喝什么?”
“给我一份GinTonic——琴东尼,帮我添加兰姆酒。”采菲喜欢带有晕陶微醺、浪漫
口感的鸡尾酒。
季翔瞪著她,对阿堂说著:“给她水果调味、无酒精的纯鸡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