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婕点头。“他是我干妈的朋友,他常到我们事务所来。”她还不知要怎么告诉干妈这
蚌噩耗?
原来如此。“方才你说的那些话,似乎不愿相信他会有轻生的念头。”
“和他老人家亲近过的,都不会愿意相信的,它太突然了,教人没有心理准备……他就
这么死了……”说著说著,惟婕又掉泪,发觉自己的窘态,她背过身频频拭泪。
至中实在难以应付女人的眼泪,每每在命案现场看到这类情形,他都是自动就走开,他
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他转身就要走开。
“嗯!你真没礼貌,不打声招呼就走开。”惟婕在背后叫住他。
“我以为你不喜欢有观众?”至中不失幽默地说。
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看到女人的眼泪就逃走。惟婕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慵懒笑脸。宣洵
要是看到了他,八成会说酷毙了。她自忖著。
“验尸报告出来,就打电话通知我一声。”惟婕说著。
至中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比著OK的手势,然后走向他的车子,前面一部警车正开走
了。
“手帕洗过再还你。”她差点忘了手上的手帕。
至中打开车门,朝她远远地一笑。“它需要主人。”说著,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
方家一早就是闹烘烘的。
至刚、至中、季翔三兄弟难得碰面,再加上他们的妹妹方天羽、妹夫唐克亚及妹夫的妹
妹唐采菲,整个厨房就是他们的谈笑声,唐家就在隔壁,和方家是相连的楼房。
“你们的声音小声点,可不可以?”方母正在讲电话,掩著话筒喝斥他们。
至刚昨晚才回来,他们移师阵地换练习场,以适应不同地形的变化。
季翔回来三天了,他是应旅行社之邀,到帛琉做潜水旅游的导游,并拍摄潜水活动,制
成录影带或幻灯片,以便在旅游说明会时介绍给旅客。
“老爸怎么还不下来吃早餐?”至刚已许久没看到到父亲了。
“老爸他昨晚失眠了,一早拿著钓竿去早钓。”季翔说道。他们的父亲是法官。
“老爸又陷入宣判前的失眠期。那一名被告犯人,是确定维持一审的宣判——死刑,强
盗勒索又故意杀人,邪恶深重,社会容不下这些恶徒的生存空间。”至中身为一名警察,其
责任就是保护善良百姓,打击犯罪。但他们在搜证完逮捕犯人时,又常常面对的是情有可原
的无助犯人。
“至刚,女乃女乃叫你听电话。”方母将无线电话交给他。
至刚莫可奈何地接过电话。“是我至刚……”
“女乃女乃又在“催生”了。”天羽说著。
“告诉你们,女乃女乃提到一个女人……叫什么岑的,啊——关宣岑,对——就是这个名
字……”方母说著,呵呵地笑了起来。
“妈——”至刚抗议的说著。
“闭嘴!你专心听电话。”方母喝斥一声,再继续说下去:“女乃女乃说形容她漂亮还不
被,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孩……”
至刚又打断妈妈的话,急著说:“别听女乃女乃说的,晚上又看不清楚。”
“谁说我看不清楚?”他手上的听筒传来吼声,他赶紧把电话拿得远远的,一脸的苦
相。
天羽起身,抢过他手上的电话。对著话筒说著:“阿嬷,你形容的太夸张了啦!在台北
随便找一个,都是漂亮的女孩子。”用台语说著。
“真的?我不会用国语形容啦!你们激他说,他会说出来的啦!”彼线那一端的女乃女乃说
著。
一通电话,把方家一天的气氛炒热到最高点。
“老大,从实招来吧!必宣岑是何方美人?连我们女乃女乃都为之倾心”至中笑道。
至刚瞪著他们,咬了一口三明治。
“这个关宣岑不简单喔!老大,你是一见倾心,马上就让女乃女乃□定吗?”季翔也帮著起
哄,激将地说著。
“哇!好浪漫的夏日黄沙越野恋曲。”采菲帮著和声。她在兄嫂开的旅行社上班,生性
浪漫,无可救药的多情,常常在带团时遇到艳遇。
“老公,大哥他像不像你那时候的样子?”天羽加入起哄阵线,还拉克亚下水。他们夫
妻开了一间旅行社。
“我什么样子?拜托你们行不行?我现在满脑子全是比赛的事,别听女乃女乃胡诌。才认识
一天能成什么气候?只不过是礼貌性的邀请。你们大呼小叫什么?我要找老婆的人选不会是
那一类型的。”至刚被他们一激,气得脸红脖子粗。
“只不过一人一句,你就气成这样,还说那么多,让人怀疑唷!”方母意味深远地揪住
“妈——你赏你的鸟,别听到什么就信什么。你儿子讨老婆时,自然会带到你面前。”
至刚还真希望他妈妈把精神全放在赏鸟上。
方母是野鸟学会会员。五年前,和方父应友人之邀,到彰化的一座农场做客时,遇到在
这附近赏鸟的一群人,自此就和赏鸟结下不解之缘,常和鸟友们上山下海,或是到各地的赏
鸟区一睹乌的风采。
“鸟友们都有孙子孙女可以谈,好羡慕他们含饴弄孙的情景。人家至谦带了女朋友给女乃
女乃看,你却死逼都不肯承认。”方母说著,叹著气。至谦是至刚兄弟的堂弟。
“我哪有那么多美国时间谈情说爱?而且也要看上眼,至谦和前任女朋友不是也谈了一
年多,后来不也结束了?新郎不是他。”至刚不愿将时间浪费在感情这方面上。他的梦想正
在进行中,他要达成这一生所下的目标,并实现梦想。
“至谦又换了女友?动作很快嘛!”至中的感情生活也是空白,他是刑事组的人员,常
要外出办案,和危险为伍,今日的现代女性,多半不会选择这种职业的男人。
“那个女的是护士,是女方舅舅介绍给至谦的。”方母说著。
“护士——?哇呜!做那种事不就要事先消毒?”至中夸张的吹起口哨。
“方至中!在我的厨房不准有异色笑话,在场还有女士、小姐。”方母拿起筷子就往他
头上打,厉声斥责地说道。
“是的,妈。”至中接受妈妈的告诫。从国中时期,妈妈就教他们三兄弟要尊重女人。
为防止他们的话题敏感、具骚扰性,便严禁他们不准说有色笑话。
这一餐吃得特别久,眼看上班时间到了,才纷纷离开。
***
“惟婕,警方的验尸报告出来了没有?”关母说著。她刚听到不幸的消息时也无法相
信。
潘老先生是她在医院当义工时认识的。三年前,一场飞机坠落的空难事件,带走了他的
儿子、媳妇和孙子三条性命。早年丧妻,再加上子媳孙的不幸事件,使得他年逾六十的身心
不堪承受这个打击,患了严重的忧郁症,她常去看他、陪他,但未能打开他郁闷的心扉。在
圣诞节那一天,她推著坐在轮椅上的他,经过医院的特别室,传来唱圣歌的孩童声,当时是
医院特别为脑性麻痹儿童办的联欢活动,他受感动的流著泪。第二天,他就说他已经好了,
脸上充满活力和朝气,他终于能再面对这个无常人生了。这三年来,就始终看到他笑脸迎人
的与人相处。
“今天应该会有通知来。”惟婕本想自己打电话问结果的,她却忘了问是哪个管辖区
的,且还忘了问那名刑警的名字。
“宣洵,你去叫你二姊出来吃早餐。这孩户最近怪怪的,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关
母说著。
“二姊!上班要迟到了。”宣洵在房间门口敲著门喊著。
门应声打开了。
“别嚷——我头痛死了。”宣岑带著一夜宿醉醒来。昨晚和一票同事唱KTV,喝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