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月X日人家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可是,为什么妳总是体会不出我的真情?
X月X日有热情就有希望,可是,我的热情却常没来由地被浇息。
X月X日何璘结婚了。心中暗喜。可是,看到妳悲凄的容颜,我却无法原谅自己的
卑鄙了。
X月X日走了一个何璘,却又来了一个黎文……X月X日多想告诉妳,我爱妳。可
是,我没有勇气接受妳错愕的眼光。
所以,只有让这分情、永远埋藏在心里……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模糊了整张纸面。
晓瑭缓缓抬起头。面对的竟也是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肥肥的哀怨容颜,令晓瑭心痛不已。
小飞侠,小飞侠,你这是何苦呢?为什么不把握现有的真情呢?
※※※
晓瑭自盒中取出那条缀有小天使的项链,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戴上。可是突然间,
一种不胜负荷的感觉袭来。这是一分多么“沉重”的感情呀!
她废然取下。还是让它永远珍藏在这锦盒中吧!
来到餐厅时,肥肥已经落座,看到晓瑭,她急急地招着手。
拉开椅子坐下,她和肥肥不约而同点了一客冰淇淋。
“外……头很……热吧?”肥肥瘖哑着声音。
“是啊!太阳大得像盆火似的,对不起,肥肥,我来晚了。”
晓瑭拿出手绢,拭去额际间汗水,“路上塞车,坐在出租车里动弹不得,急得我一
身是汗。”
“我也才……来……没多久。”
“肥肥——”晓瑭这会儿才仔细看清楚肥肥。圆圆的脸,小了好几号,可是依然可
爱有趣。“妳会不会生我的气?”
“生气?我……生妳的气……干嘛?”肥肥极力掩饰心中的不安。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小飞侠……”晓瑭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启齿。
“哎哟!人都……已……经走了,还提……这些干……什么?”肥肥的口吃,并没
有因这次打击而吓好,她费力地继续说:“倒是……我,一直……没……办法原……谅
自己。”
“别这样!”晓瑭拍拍肥肥的手臂,“生命都在上帝的手中,他被接回天家,我们
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呀!”
“可是,我……总觉……得是我……害死……他的。”肥肥低垂着头,嘤嘤哭泣了
起来。
“傻瓜,怎么会是妳嘛!”
一时之间晓瑭真也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不禁伸过手,去抚着肥肥握着杯子的手
,低低地喊了声:“肥肥!”
肥肥抹去泪痕,吸了一下鼻子,转移话题:“对了,黎……文就快……退伍了,你
们……打算……怎……么办?”
“唉!我爸一直无法忘情那个段君平,对黎文还是不能接受。”
“那……你们?”
“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他答应的。”
“晓瑭,真羡……慕妳有个……那么爱……妳的人。”肥肥眼睫上又沾上了水珠。
“肥肥,真心地祝福妳,在不久的将来,也能遇到一个真心爱妳的人。”
“谢谢。”
两个人紧握住手,彼此对笑。
失去了一个小飞侠,可是却换来两人真挚的友情。
“爸,黎文就要退伍了,您是长辈,又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总不好让人家笑您不懂
礼数吧?”逸伦小心措辞,等待方爸的反应。
可是,方爸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他退伍,关我什么事呀?”
“怎么不关您的事呢?他是晓瑭的好朋友,而晓瑭又是您的亲生女儿,这层关系可
深着呢!”
“我——”
“你爸呀!就是这副德性,死鸭子嘴硬。心里明明已经让步了,可是嘴上却不承认。”方妈打断方爸的强辩,却惹来方爸的不满。
“谁说我让步了?告诉你们,在我心里,只认定君平是我的女婿。”
“你是怎么了?哎!到底是你要嫁?还是女儿要嫁呀?”方妈柳眉倒竖,快有点按
捺不住火气了。
逸伦见状,立即打圆场,“好啦!爸,您就定个时间,叫妹妹约他来家里,算是欢
送他退伍。好歹,人家也为国尽忠了两年呀!”
“为国尽忠?哼,拿国库去交女朋友,这叫为国尽忠?”方爸嗤之以鼻。可是,一
接触到方妈锐利的眼光,便立刻改口:“嗯,好吧!看在同乡之谊的分上,就叫他——
嗯,十五号来吧!”
“十五日……”逸伦扳手指算算,“哎!老爸,他这个月初就退伍了,你教他这半
蚌月住哪呀?”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这可是我最大让步了,爱来不来。”
逸伦无奈,只好让晓瑭转达黎文。
“什么?你爸愿意让我去妳家?”黎文雀跃不已。
“别高兴得大早,你有没有想过这半个月,你要住哪呀?”晓瑭眉心纠结。
可是,黎文却充满了希望。“嗯,只要他肯接受我,就算要我露宿街头,我都愿意。”
“黎文--”晓瑭感动地轻轻唤着他的名字。
黎文神采飞扬,抓着晓瑭的手,“晓瑭,我真的好高兴,妳不觉得我们愈来愈有希
望了吗?”
“嗯,……”晓瑭仍一个劲儿地为他这半个月的生活发愁。
“我看这样吧!听说李姊在南门路上有一间空房子,看看是不是可以借你半个月。”
于是,退伍后的黎文,瞒着台北家人!留在南门路的空屋内。
由于房子年久失修,且空置太久,显得毫无人气。晓瑭遂利用周末,与黎文合力整
理,作为暂时栖身之所。
可是,由于纱窗破损,蚊虫肆虐,再加上正值酷暑,闷热难当,这半个月过得可真
是非人的生活。不过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就能与晓瑭长相厮守,这一切也就算不得什
么了。
※※※
九月十五日星期日整个上午,真可以“坐立难安”来形容晓瑭的紧张心情。因为“
般怪”的方爸,不知会出什么状况给黎文。
正午十二点,当壁上的挂钟甫敲毕第十二响时,门口的电铃声大作。
晓瑭从椅子上霍然跳起,飞奔出去。
经过十五天的“非人生活”,黎文显得有些清瘦,可是却难掩、心中的喜悦。
“爸、妈,黎文来了。”
方妈闻声,自楼上下来,笑容可掬地:“欢迎、欢迎!黎文,坐呀!”接着,转过
头吩咐着:“晓瑭,妳嫂嫂已准备好了一壶伯爵红茶在厨房里,去端过来吧!”
晓瑭旋身转向厨房。她今天一身居家装扮,白色的棉质T恤,配上一条泛白的蓝色
牛仔裤,脚上趿着一双绣了银色花朵的墨绿色拖鞋,一条马尾在脑后甩呀甩的,姿态轻
盈娇俏,黎文看了实在不忍转移视线。
“振明,黎文来了,快下来呀!”
经过三催四请,方爸这才拖着他那彷佛有千斤重的脚,两步拖成三步地缓缓步下楼。
看到方爸,黎文神情显得有些紧张。霍然起身,必恭必敬地喊了一声:“方伯伯好!”
方爸点点头,眼睛却瞟瞟壁上的挂钟。“迟到两分五十秒。守时乃军人本色,虽然
你已退伍,可是别忘了,你仍保有后备军人的身分。”
方爸突如其来的下马威,令在场的人错愕万分。
晓瑭不服地抗辩:“爸,明明是你迟到,还怪人家。”
“我是长者,让晚辈等是理所当然。难道妳没读过张良与圮上老人的故事吗?”
“妈,妳看爸啦!那么不讲理。”晓瑭转向方妈求助。
方妈斜睨了方爸一眼,“振明,你也真是的,人家孩子头一次来家里,你起码也要
表现出一个长者风范呀!别把人家给吓着了。”
“我--”方爸正想辩白,却见逸伦端着菜自厨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