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楼去。
泡了一个温泉浴,通体舒泰地依偎阳台,极目四望。
四重溪的清流,蜿蜒于群山峻岭间,显得秀丽非常。镇上人烟稀少,偶有车辆呼啸
而过,带来的如烟尘土,惊扰了小城的静谧。
“晓瑭!”
阳台上的铁栏杆,被藤蔓染绿,苍凉中带着生气。黎文倚在其上,言语间掩不住喜
悦:“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晓瑭凝娣着他,无限娇羞。“你说呢?”
“有时候真有点不敢相信。”黎文的唇在她的脸颊来回摩挲着,“到此时,我才真
正体会到『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意境。”
晓瑭依偎在他的怀里,期期艾艾地:“你真的……不在意我的过去?”
“过去?”黎文的眼瞳闪过一抹异采。“当然在意啦!哼!只要一想到这两片香唇
被他捷足先登,我就妒火上升,恨不得把他揪出来做个生死决斗。”
“黎文,你不会…!?”晓瑭杏眼圆睁,一副信以为真的惊惧表情。
黎文见状,有些于心不忍,用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唇。“小傻瓜,别紧张。可是,说
不在意是骗人的,有点儿酸意倒是真的。不过,妳放心,我说过,我是相当有君子风度
的,更何况把心与眼目放在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晓瑭的心暖暖的,忽地像想起什么似地:“怎么办?今晚上只有一张床耶!”
“那我只好委屈自己,和妳挤一挤啦!”
“不行!”
看到晓瑭如此斩钉截铁,黎文不禁正色道:“喂!妳以为我会是个欺人于暗室的登
徒子吗?那么……嗯,这样吧,拿床棉被放在中间,当作柏林围墙,这总可以了吧?”
晓瑭“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是,他们彼此都知道,今晚将会是个无眠的夜了……黎文与晓瑭珍惜着每一时、
每一刻,甚至可以说是每一分、每一秒。
最后一晚,投宿于“垦丁宾馆”。
晓瑭对黎文的君子风度十分信赖。和他在一起,会令人产生一种被呵护的安全感。
愈是如此,愈激发她捉弄他的。
“我洗好了。”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晓瑭似芙蓉仙子般站在那儿。深绿色的薄丝睡衣,衬着细女敕皮
肤更加娇艳欲滴。
黎文心动不已,忘情地凝视着她。
她狡黠黑眸,带着笑,缓缓地朝着黎文走去。
执起他空着的手,温柔地放在自己纤细的腰枝上。柔软、温热,直接碰触到肌肤的
靶觉,令黎文为之颤懔。
她腻过来,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急促的心跳声,阵阵传入耳中。她笑着试探道:
“亲爱的,想不想要我?”
“喂,妳在搞什么鬼呀!?”
黎文喘息着,怒力克制自己的欲火,“别乱来呀--”
晓瑭无视他的抗议与窘迫,兀自以纤细的葇荑,探进他的胸前来回游移着。
他血脉贲张,几乎克制不了亢奋的,“晓瑭,妳到底在发什么疯呀?”他疑惑
地抓住她肆无忌惮的手。“别闹了啦!”
晓瑭像变个人似地,极尽狐媚,继续挑逗着:“说呀,想不想要我啊?”
“当……当然想……”因着压抑,黎文的脸胀红着,“可是,妳是我最心爱的宝贝
,我要保护妳,不可以伤害妳。”
看到黎文如此的柔情似水,晓瑭不禁湿润了眼眶,好一个正人君子呀!不正是她“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人吗?
※※※
饭店中大约三坪大的贵宾室里,笑语蒸扬,气氛融溶。唯独晓瑭像个待价而沽,供
人品头论足的瓷女圭女圭般,木然呆坐着。
要不是冲着小时常在段伯伯身上洒尿的情谊上,她才不愿意参加这个居心不良、意
图明显的“鸿门宴”。
“小时候,妳最喜欢让段伯伯扛在肩上转圈圈,不但要转得快,而且还不能停,稍
微慢了点,就哇哇大哭;转得快呢,就咯咯地笑个不停;可是,只要妳一笑啊!段伯伯
可就惨了……哈,哈,哈!”
方爸接过段世华的话:“人家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咱家晓瑭却是『开怀一笑尿
就来』。每次段伯伯都是带着一身异香回去,哈……”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人家晓瑭这会儿已经出落得美人似地,还净提些不堪回首的
事。”雍容华贵的段母边笑边指摘着。
“好,好好,不说,不说……”看到满脸羞红静坐一旁的晓瑭,段父不禁感慨道:
“唉!真是岁月催人老呀!老方,你看,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连那个书呆子逸伦都结婚
了!”
“可不是吗?以前年轻时跑上几圈都脸不红气不喘,可是,现在只要稍微动一动,
就气喘吁吁,唉,老矣!”方爸挟起一只炸明虾,正欲往嘴里送,却遭方妈阻止。
“胆固醇都那么高了,还这么爱吃虾。”旋即,转向段氏夫妇:“本来逸伦与恩巧
也要来的,可是有事回娘家去了。”
不能吃到心爱的炸虾,方爸有些悻悻然,“算算,咱们两家也有好几年没见了。这
次回来,不打算走了吧?”
“君平已接到成大的聘书,下学期开始任教。在美国这么多年,还是觉得家乡好。”
“有女朋友了吧?”方爸愈看段君平愈顺眼。学问好,人品好,这种乘龙快婿真是
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段父瞟了晓瑭一眼,十足的居心不良,“还没有呢!也不知道这孩子在想些什么?
那么多的女孩子,总是看不上眼,真不知道他在等谁?”端坐一旁的段君平,听父亲如
此说,不由自主地望望晓瑭;段父意有所指地接着问:“晓瑭呢?嗯,这么一个大美人
,男朋友一定成打论了吧?”
“还说呢!和君平一个样,眼睛长在头顶上,一个也看不上眼。”
见大家心照不宣地打着哑谜,晓瑭闷着头用心地吃她的鱼子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
样。
“哈……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做个媒怎么样?”
哼,终于现身了!段伯伯,你这只老狐狸,我才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哩!
方爸一听,真是与我心有戚戚焉,立刻抚掌大笑,“好啊!真是大好了!省得这丫
头每天在跟前管我!”
晓瑭突然感到心烦气躁,废然放下刀叉。
“段伯伯、段伯母,我想起还有一些报告没写,我想先告辞了。”
“晓瑭——”方爸脸色一沈。
段母见气氛不对,立即打着圆场:“没关系,没关系,课业为重。”旋即转过头,
对段君平说:“君平,你送送晓瑭。”
“不用了,我自己叫出租车回去。”
“晓瑭——”方爸凛着脸。
晓瑭只好妥协:“嗯,好吧,那就麻烦段大哥了!”
“晓瑭,几年不见,妳真的变了好多!”
段君平手持着方向盘,眼睛却不时地凝娣着晓瑭,“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志愿吗?”
晓瑭双目直视着前方,心中有些恼恨。段君平,你什么时候不好出现?为何偏偏要
在这个时候出现?
小时候的志愿?她怎会忘记,可是没来由的怒气,却让她心口
不一:“忘了!”
“哦!?”段君平显得有些失望,但旋即恢复明朗,“可是,我却一辈子也忘不了。记得吗?小时候我立志要要当巷口杂货店的王伯伯,拥有一屋子可口的糖果饼干,而
妳也立志要当王妈妈,每天可以享受馨甜无比的零嘴。我曾说过,要把妳养得白白胖胖
,就像那个王妈妈一样……”
想到尘封往事,想到粗腰大月复,成天嘴巴动个不停的王妈妈,晓瑭忍不住牵频一笑
,偷偷斜睨了一眼段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