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算真是这样,那余芬芬怀了他的孩子,也是不争的事实,横竖他是理亏的。
唉!
现在说这些都已无济于事……晓瑭,也许妳不想听,但是我要告诉妳,妳真的是哥
扮此生唯一珍爱的人,他也真的很可怜……也许妳要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对
啦!谁教他这么胡涂……”
何芸极力措辞,可是,愈是谨慎,愈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失去了妳,我想他今后
也只是死水一池、枯井一窟了……晓瑭,不要恨哥哥,好吗?”
“我……”
“我希望我们仍是好朋友,爸妈也很舍不得妳……”
晓瑭湿润了眼。大多的无奈,大多的不舍,何璘一家人给她的情与爱,岂能一言以
道尽!?
“我们会是永远的朋友。”晓瑭诚挚地说。
“真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哥哥婚后想要请调到别的机关去,他觉得这样对他对妳都比较好。”
“……”
“对了,星期日晚上——就是哥哥结婚那天,希望妳能收听我的节目。”
“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了就知道。晓瑭,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嗯,永远的朋友!”
晓瑭哽咽着。她珍惜与何芸的友谊;至于那分令她肝肠寸断的初恋,将被她永远珍
藏在心底。
周日,她把自己关在房里,悼念这段逝去的恋情。
深夜十一点,她扭开了音响。何芸甜美、感性的声音,轻轻响起——“……今天是
蚌特别,也是令人难过的日子。一对相爱的恋人,经命运捉弄,感情将在今晚正式画下
句点;男主角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可是两个人的心,都各自在滴血,因为,她是他今
生心中唯一的新娘……现在,男主角将最后一次点歌给他心爱的女孩……”
一辈子失去了妳夜的精灵遗忘爱的咒语相爱的人从此两分离是命运对有情人不曾怜
惜风月惹不起………绵绵不断的相思,化成这一刻的心碎甜蜜往事段段回忆只能在梦中
寻找和回味………若命运对有情人不愿怜惜让爱来相陪倘若天意注定要妳我分离让爱永
相陪张国荣低缓感性的歌声,飘荡在静谧的室内。
今晚,将又会是个湿透枕巾的夜!
因为,从此刻开始,她也真正地失去他了。
她不知道今生是否会如何璘般——“死水一池!枯井一窟”,但是,至少目前,会
是如此了。
※※※
一切彷佛又回复了正常。
何璘婚后,真的请调至别的单位。虽然仍在台南,但是,至少可免去天天相见的尴
尬,以及难以克制的情意。
怀孕后的余芬芬,办了休学。
生活中一下子少了这两个人,初始有些怅怅然,好在家人与朋友的温暖与关爱,使
晓塘宛若浴火重生般,再度拾回了往日的笑颜与光采。
爱情,有时候是残酷的;但是,时间却是一帖良药。因爱所受的损伤,终有一天会
痊愈的。更何况,她才二十一岁,正戴着灿烂的生命冠冕,走在时间前面。
一切都才是起步,岂可任由青春在感情的泥沼中载浮载沈!?
推开人事室的门,只见陈若玉手里挥舞着一张信纸,带着一脸炫耀式的埋怨,不停
地嗔怪着:“怎么办?让林台军看到的话,少不得又要一阵厮闹了。”
趁着午休,晓瑭循例前往人事室的休息室与众姊妹们交谊。
随着陈若玉的嗔怪,女孩们开始争相传阅这张薄薄的信纸。
“晓瑭,妳来得正好。妳看,他比我小二岁,居然写信向我示爱!”
老天,亏陈若玉说得出“示爱”这两个字。
晓瑭看着眼前这些“未婚女性”。她们总是期望着感情的降临,脸上也充满了鹄守
的神情,可是,偏偏却又常想要掩饰自己的心思。
“少……装了……啦!谁……不……不知道,妳……心里……乐成……什……什么
……似地……”
首先发难的是在“何璘事件”后才进厂的杨斐斐。肉呼呼的脸,圆滚滚的身材,再
加上一口“欲言又止”的口吃,常惹来许多笑话。被称为“台湾末代口吃皇后”的她,
最不堪的是被人戏称为“羊肥肥”。
“就是嘛!那么年轻又那么俊的帅哥向妳『示爱』,高兴都来不及了,还有什么好
埋怨的?”刘艳淑帮着腔。
只是陈若玉胀红着脸,“不是啦!妳们又不是不知道林台军的醋劲,一旦发起飘来
,准把我给腌成韩国超级泡菜。”
“林……台军……现……现在身……陷马……马祖……只要……妳……不说,他又
……又怎么……会……知……知道?”羊肥肥挤着眼,斜着嘴,费力地开口;像个肉球
似的脸上,五官一下子全动了起来。
至于这个林台军,常听陈若玉提起,可是就是没人见过他的卢山真面目。
“好了,好了,还没有开始呢!人家只不过写了一封感谢状罢了,瞧妳们大惊小敝
的!”
李玲月不愧是大姐大,只要她一开口,莺莺燕燕就立刻噤口且袖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晓瑭实在听不懂她们在打什么迷糊仗。
“是……这……样的……”
“咳!还是让李姊说吧!羊小姐,等妳解释完,我看人家都要退伍了!”刘艳淑残
忍地逗着肥肥。李玲月不由笑了起来,接着说:“上星期,政战室来了一位预官。因着
职务之便,认识了若玉。由于家住台北,所以,星期天就请若玉陪同认识一下台南文化。充其量也不过是打了几局保龄球,去了一次十二佃,看那棵无聊的大榕树而已。今天
,他写了一封谢函,却让若玉给炒得漫天作响。”
“信呢?我可以看吗?”晓瑭颇具兴味。
“当然可以。这是『每日通报』,欢迎取阅。”刘艳淑朝玲月挤挤眼。抖动着手中
的信笺,示意晓瑭接下。
喔!还真不是普通的小题大做。信中也不过是对若玉所尽的地主之谊,歌功颂德了
一番。这样一桩小事,竟也会渲染成三角恋情?
倒是那一笔俊秀的字体,及文情共茂的内容,吸引住晓瑭的目光,富有如此才情的
男孩,如今已算是稀有动物了,除了那个何璘……晓瑭哑然失笑,旋即安抚着陈若玉…
…“若玉,别这么细头油面嘛!多一个这样具才情的朋友,不是很好吗?”
晓瑭是个温澹如玉的女孩。只要有她在,气氛就会圆融。
其实,聪明有余,温厚不足的若玉,并非真在责怪,只不过是想藉此自抬身价罢了。没想到,碰到玲月,三两下就这么灰头土脸地给泼了一身,“对啦!话是没错,可是
……可是……”
“可是,人家也喜欢上他了,是不是?”李玲月咄咄逼人。
“我哪有!”
“没有才怪。妳那点、心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李玲月依然毫不留情。
“好了啦!李姊,妳就不要再逗若玉了……对了,那个黎文究竟是谁啊?”晓瑭不
经意地看到信末的署名。
“他啊!听说是T大毕业的高材生。人品不错,可惜呀!自视太高,眼睛像长在头
顶上似的。所以,我说若玉啊!妳还真是够幸运的了。”
“李姊,妳怎么调查得那么清楚?好像征信社的。”刘艳淑兴致高昂。
“忘啦!妳姊姊我可是人事室的第一把交椅,这些鸡毛蒜皮小事都搞不定的话,怎
么成就大事啊?”
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刘艳淑睁大眼,兴奋地说:“对了,有一次我在往福利社的
途中,正巧他迎面而来。高眺挺拔,那股玉树临风的酷劲,哇!真是帅呆了。利瓦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