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还不干妳的事啊?拜托,用点大脑好不好?难不成妳想当第三者啊?”
“什么第三者,第四者?听不懂啦!”
“不管妳听懂不懂,反正听我的准没错。”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凭我大妳三岁,凭我是从小看妳长大的哥哥,凭我的消息正确……”
“大就可以牵制我的思想,干涉我的自由吗?”
有些恼羞成怒的晓瑭,眼里漾着晶莹的泪珠。
一阵喧嚣,把正在房里修身养性、练毛笔字的方爸引了出来。
问明原委后,方爸爱怜地搂住晓瑭的肩,轻抚着。
“没有最好。宝贝,妳还年轻,涉世未深,男人啊,就像是海边的石子,多选择选
择总是好的,不要像——”
“不要像妳妈,禁不得人家三、两句好话,就被诱拐了过去。
说什么过好日子,做牛做马倒还相称……还有,千万别信那套什么风花雪月的,倒
头来,还不是一个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动辄暴跳如雷的鲁男子。还有——”方妈不知
从哪儿冒出来,饱含怨怼地打岔道。
“哎!哎!哎!在孩子面前给点面子嘛!什么诱拐,真是的。”
平日恣肆昂扬的方爸,只要在方妈面前,立刻自动缩短五公分。
“还不算诱拐啊!?”惨了,只要引起话题,方妈几百年前所有的愤怼不满,顿时
就像山洪爆发般,一发不可收拾。
“想当年,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离家出走。放着锦衣玉食大小姐的生活不过,鬼迷
心窍似地跟了你;更不该的是,还没有名分,就有了逸伦……”方妈顿时喧天价响地哭
了开来。
“啊炳!原来哥哥是先上了车,然后才由老爸去补票的啊!”
晓瑭大乐。终于有一点强过这个模范生了。至少她是在众望所归的情况下所得的“
产物”;不像方逸伦,得欺上瞒下地慢慢“成形”。
“闭上妳的嘴啦!”只见逸伦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眼见方妈愈说愈不象话了,方爸乃涎着脸,干着嗓门,安抚道:“好了,好了啦!
嫁给我也没什么不好嘛!除了刚结婚时比较辛苦一点外,每天还不都是让妳穿金戴银的
,而且,要打要骂全在妳。再说,两个孩子也都生得体体面面的……”
以流亡学生身分只身来台的方爸,年轻时因着俊逸的脸庞及特有的气质,掳获了方
妈的心。虽然爱情一路走来坎坷不已,可是,他对方妈的纵容与宠爱,却是不容置疑的。经过胼手胝足,勤奋耕耘,虽称不上亿万富豪,但在台南也算得上是大富人家了。事
实上,方妈也心知肚明,若非当年的“慧眼”与“勇气”,今日的自己,不一定会是如
此养尊处优的。
破涕为笑的方妈,带着埋怨式的嗔怪,在方爸簇拥下回到房里去。
目送父母的离去,逸伦转过身,将手搭在晓瑭的肩上,轻按了几下。“小妹,算老
扮误会妳了。不过,妳要学会保护自己,我可不希望我家娇娇女,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OK?”
语重、心长之后,他也扬长而去。
偌大的客厅,遽然坠入一片寂静。晓瑭甩甩头。哼!想要掳获我的心?可没这么容
易呢!
※※※
青山依旧,夕阳又红。
经过一年的历练,晓瑭居然猛长心智起来,开始认真地思索方爸的“老生常谈”。
的确,若想在社会上争得一席之地,就一定得付出代价。更何况“雪耻”一直是她方美
人的终身大计。青春有限,岂能任其如此无谓地流逝?
大彻大悟之后,晓瑭利用仅存的半个月,开始闭关苦读。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让
她考取了成大夜间部。于是日子继续在上班、上学中滑过。
“晓瑭,恭喜妳,听说妳调升总机室的公文,后天就会批下来了。”午休时,人事
室的李玲月兴冲冲地捎来喜讯。
在这群年轻同事中,属她的年纪最大,再加上资历深,处事深谋远虑,备受大家倚
赖,因此,一致推崇她为“旷男怨女协会”的会长。而李会长平素对心窍玲珑、甜美可
人的晓瑭尤其照顾。
“哇!这可是双喜临门耶!”
“是啊!今年好事怎么全临到妳头上了啊?”陈若玉虽亮丽耀眼,可是却少了一分
挑俏美秀。
“请客,请客,小方糖,这下妳可跑不掉了吧!”
政战室的小飞侠,在一旁抚掌鼓嗓。一副宽边超厚大眼镜,几乎遮住一半尚称清秀
脸庞的他,不论寒暑总喜欢披件大外套,再加上五短的身材,模样很是滑稽,于是有了
“小飞侠”之雅号。晓瑭很喜欢和他在一起,因为会有一种无须防备的哥儿们感觉。
“中华路上新开了家KTV,听说音响、气氛都是一流,最重要的是价钱合理。”
自诩为“现代妖姬”的刘艳淑,对这些声光场所可是了如指掌。
“心动不如行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敲白不敲哟!
大姐头,赶快发个通报到各科室,看看共有多少人……”小飞侠是大家的开心果。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必定曾洋溢起一片过节般的热闹气息。
晓瑭蹙着眉,噘起嘴,佯装不悦:“哎!哎!哎!请各位克制点行不行?哪有主人
还没表示意见,主意就全让你们给定了的道理?”
“说得也是。”好一副逢迎拍马的嘴脸,“不过,我说小方搪,那家KTV还真的
很不错耶!”小飞侠的喉头已经开始“发痒”了。
“好啦!好啦!真是交友不慎。不过,先说好,我只出三千,其余的你们各自分摊。”
“嘎!般什么嘛!真扫兴。我看妳呀!不只是颗小方糖,而且还是一颗小得不能再
小的——”
“爱去不去!”晓瑭使出杀手间。
“对了,物料组新来的中尉——”
“妳说何璘啊!”陈若玉的大眼闪过一丝异采,“嘿,不是我说,他穿起军服的帅
劲,连汤姆克鲁斯都要靠边站去。”
“妳哟!”李玲月用手指在地鼻梁上画了一道,接着说:“听说他家住马公,邀他
一起去吧!”
“哇,太棒了,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呢!”
“刘艳淑小姐,请克制一下吧!瞧妳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真是令身为女性同胞的
我汗颜。”晓瑭逗弄着。事实上,她是喜欢刘艳淑的,一肚子山水,浅滩见底,不像陈
若玉精得像本地鼠,让人无法完全推心置月复。
那天,去了一屋子人,尚称宽敞的房间,顿时给挤得水泄不通。看到空前的盛况,
晓瑭也觉得异常快乐。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高大英俊的何璘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晓瑭身边。他不太唱
拌,只是一味地喝着啤酒,或者不时用镜片后的目光,凝视着与大伙儿同乐的晓瑭。
饮了点酒的晓瑭,薄醉带娇,在烟雾腾腾、人声喧沸中,显得格外动人。何璘抽着
烟,瞇起眼,不能自制地望着她。
“你们啊!全都不安好心眼。”李玲月趋前一挡,拂开一双双争相护美的手。“何
璘,我把晓瑭交给你,因为在这我看就还属你最安全……对了,她有点醉了,骑车的时
候要小心点啊……”
夜深如水,大伙儿站在门外,分配归程。只穿了件削肩上衣的晓瑭,酒意加上寒意
,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大姐啊!难道妳没听过『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吗?”小飞侠抗议
着。
“小飞侠,认命吧!”刘艳淑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送我可也是你的荣幸哩!傍你机会表现一下英雄护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