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法?”
“我们上床吧!”沙奇瞪着我说。
“你……”我呼吸一窒。“下流!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这是豪赌,赌输赌赢机率一半一半,我还有一半的机会可以得到你。”
“沙奇你疯了吗?人生不是用来赌的,你我赢不起,也输不起!”我双拳紧握。“为什么要这样急切呢?我们做朋友不是很好吗?现在……我对你没有情人的感觉,只能把你当朋友,但我不敢保证以后……”
沙奇听了眼睛一亮,随后又黯淡下来。“我没时间了,我爸要我回香港完成学业,这次我是以找资料为由才能来台湾的。”
我半晌说不出话,呆呆看着他。
“难怪你会那么急,但即使是这样,你也不能强迫我,我最恨别人这样。”
“愿不愿意跟我,你考虑看看吧!”沙奇拿着钓竿站起来。“我不想……这辈子留下遗憾,如果让这疑惑空悬在我心里,你教我这一生要怎么过下去?”
沙奇一拐一拐地走出凉亭。
***
我茫茫然在木桥上晃来晃去,竟走到一片凄凉的沙滩,太阳仍高挂,还不是看日落的时候,所以没什么人。
沙奇想跟我上床?我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好笑。至少也要是我喜欢的人吧?
不,喜欢还不够,一定得是我所爱的人。那个人不是沙奇,至少现在不是,为什么他不能多给我一些时间?即使他回香港,我们依旧可以交往,如果是真心的话我知道自己想得太过天真,也没理由拖沙奇跟我耗下去,现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将来的事一点把握也没有,难怪沙奇会那么生气。
如果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我还会排斥对方的碰触吗?我不知道。
我不是没喜欢过男生,小时候,在苏格兰的古城堡,我曾见过一名金发的小男孩,他漂亮得就像小天使一样,我对他很着迷,一度跟前跟后,百般想引起他的注意。
但他对我不理不睬,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令我很是伤心。离开苏格兰之后,我仍忘不了他,即使现在我常常都还会梦见他,可是梦里的他却永远长不大,就像是彼得潘,有时对我好,有时对我冷淡。
他可说是我生平第一次喜欢的男孩,虽然很苦涩,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所以我很确定自己有爱人的能力,我并不冷血无情。
望着滔滔白浪席卷而来的海洋,我几乎想高声吶喊,可是要喊什么呢?不能喜欢上沙奇,绝对不是我的错,我不会让无聊的罪恶感淹没自己。
“退后些,海水都快淹到你脚上了。”
猛地听到这熟悉、低沉的嗓音,我吓了一跳,彷佛被他人入侵领域的狮子,浑身戒备着。
“为何露出防备的脸色?在想什么心事吗?”
我看着他明亮的眼神,带笑的嘴角,不由地松懈下来问道:“米歇尔呢?”
“她嫌风大伤皮肤,躲到车上去了。”他站在我身旁,皮鞋也被海浪打湿。
“我倒觉得这风吹得舒服,不过我们也该回去了。”我对他说。
“不急,我也想吹吹这风。”他的手耙梳着被风吹乱的头发,露出刚毅饱满的额头,从侧面看来他的睫毛十分地长。
“大哥。”我唤他。
“嗯?”他合着眼轻哼,很享受这舒爽的风。
“男人到底想要什么?你上次说过要教我的。”我很困惑,都是沙奇害的。
“和沙奇的交往遇到困难?”他张开眼睛来。
“嗯,不管沙奇怎么碰我,我都没感觉。”
“说说看,他怎么『碰』你?”他的声音骤然变得低沉。
我仰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眸也变得幽黑起来,心跳快了一拍,我吸口气稳住情绪。“他握住我的手,说如果我喜欢他的话,我会心跳加快……”
“像这样么?”他执起我的手。
“嗯……”我突然感觉胸膛内的心脏咚咚地响起来。
“你的手上都是糖。”他扬起一边嘴角笑。
“沙奇还想舌忝我的手呢,还好我缩得快。”
“像这样么?”他把我的手举到嘴边,伸出舌头来舌忝着我的手指头,一根接着一根。
我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心脏好像转移到喉咙来,将要跃出嘴巴去。
“好甜!”舌忝完之后他这样说,我的双脚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你的心跳有加快吗?”他含着笑问。
海风吹拂着他的发,盖住他一半面颊,即使如此,他还是好看的令人不敢置信。他深沉的黑眸映着海上蓝光,温柔地瞧着我。
我点头,呼吸不顺地续道:“沙奇还搂住我的腰,跟我说……如果我喜欢他,我会觉得呼吸困难……”
“像这样么?”他伸手勾住我的腰,第一次去沈家他为了救我也曾这样。
我并非呼吸困难,而是根本无法呼吸,他强壮的胸膛贴着我柔软的胸口,还好今天有穿内衣,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我没穿的话,会是怎样的情形。
“还能呼吸吗?”他的表情都快笑出来了。
“快……不行了。”我几乎说不出话。
“还有呢?”他在忍笑,温佑的气息吹拂在我脸颊上。
“沙奇还想吻我,我不让他吻,他说;我没吻过……怎知道会讨厌……被吻……”我在他怀中,虚弱地仰着头,感觉快要死去。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他低声说着,随即俯下头来吻住了我。
我的双脚瞬间失去支撑力,幸好他紧紧圈住了我,我才没跌到地上去。他的手支撑在我后脑杓,双唇与我完全契合。
甜美的湿润,柔软的唇瓣……我无法形容这样震撼心魂的接触,只觉得呼吸和心跳都在那一瞬间暂停了。
可就那么一下下,他硬生生离开,丝毫不眷恋,不像我,因他的残酷而痛苦。
“会讨厌吗?”他问。
我摇头,背过身去,眼泪落下来。
“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了吗!”他的声音混合着海风,听起来好冷好冷。
我点头,摀住嘴以防自己哭出声。
“那么去跟那港仔说清楚,别耽误他回家了。”
我蹲,海水已经淹上来,我的双手抓着泥巴,抓一把,放一把,抓抓放放,直到他拉起我身子,问声问:“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有那么痛苦吗?”
“很痛苦,我不该这样,是我错了……”我抹着泪。
“这世上没有所谓的该与不该,谁对谁错,用不着为这哭泣。”他好听的嗓音混着风声,听起来好似海妖的低吟,令人迷惑。
“大……哥……”我这一声叫得破碎,他浑身一震,放开对我的扶持。我抓住胸口说:“我的心,好痛好痛,该怎么办?”
“等你到我这个年龄,就不会感到心痛了。”他瞇着眼望向天海交界处。
“你说真的吗?你曾经心痛过吗?”我紧盯着他。
“在你这个年龄当然有过,”他也看我,表情高深莫测。“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会心痛了,甚至连自己有没有心……都感觉不到了。”
“真希望我能马上像你一样。”我故作镇定,向他一笑。“你不该吻我的,即使你答应了要教我……米歇尔知道,会生气的。”
“唉,千算万算,还是算不过天老爷。”他仰望天空,忽尔笑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跟着抬头望天,天上只有白云。
“我自己明白就好。”他还在笑。
“沙奇要我跟他上床。”我仰望着他。
他的笑声突然停下来,锐利的眼光射向我。
“你们男人要的就是这个?牵手、拥抱、亲吻、上床,就这么简单!”我莫名其妙生气起来,这跟野兽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