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怎么又叫出一个陌生的名字?而且是男生的名字。
“妳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次!”南生在我面前停步,抓着我的肩膀吼着。
“南生啊……”
“不是,另一个名字!”她的表情十分急切,用力摇晃。
我被南生吓得说不出话,钱伊莎过来拉开南生。
“妳是怎么啦?疯了似的!”刚刚我到底说了什么让她这么激动?
“不记得最好,忘了也罢!”南生痛苦地掩住头,激动地说。
“南……”钱伊莎拥住南生,眼光责备地望着我,彷佛南生这样痛苦,都是我的错。
敝事一桩桩来,今我无法招架。
***
放学后,我一人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身边没了陶斯、安东尼的陪伴,小甜甜也会感到孤寂吧?
漫画里的小甜甜,最终都没和他们在一起,孤伶伶一个人……
不,自始自终,有一个人一真在小甜甜身边,安慰她、鼓励她。
那是她的初恋情人……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围殴画面,一群不良少年正包夹一个我们学校的学生追打,拳头脚尖都招呼在他身上。
原本我想绕道而走的,我可不像南生一般有矫健的身手可以发挥正义感,这时还是少理为妙,不如去打电话到训导处请人来救。
拿出妈妈用来遥控我的手机,拨了学校的电话号码,通知他们本校学生被打的事,没想到他们竟要我先报上姓名年级,唉,都人命关天了他们还有心情理这个。
我随口报上,眼睛瞥向那个被殴的人一眼,不禁失声叫了出来:“钱贝尔!”
训导处的人一听是学生会长,又是本校首席股东和家长会长的爱儿,在我耳边吼着要我确认。
我不管他们,按掉手机奔上前去拉开那些不良少年,护在钱贝尔身前。
“别打了,我们学校马上就会派人来!”
那些人并不为我的话所唬住,反而更加紧包围的态势。
“田恬,妳快走……”钱贝尔头上、鼻子、嘴角都流着血,眼镜被打掉了。
出乎意料地,那张脸竟是清秀逼人,绝不输他妹子。
“别担心,就快有人来救我们了……嘿,你不戴眼镜还真帅!”
钱贝尔苦笑了一下,眼中泛起泪光,颤抖地将我拉到他背后,挺起身子面对眼前的恶徒。
“哼,这小子还想逞英雄,今天绝对打得他后悔自己被他老娘生出来,兄弟们上!”
那些人一拥而上,钱贝尔实在无法支持,跌在我前面。
我扑在他身上,不让那些人打他。有人抓住我背后的衣衫,用力往墙边一甩,我的额头撞在凹凹凸凸、满是碎石的壁上。
“恬恬--”
如雷般的吼声传来,不可能是那个即将阵亡的钱贝尔所发出来的。
我跪坐在墙边,热呼呼的血从额际流下,盖住我的视线,模糊的视野里,我看到陶斯和安东尼,正以飞快的速度赶来。
之后我感到剧烈的疼痛,在脑壳里面撞来撞去,似要冲破而出。
他们越跑越近,带着满身的怒气和杀气,前去阻拦的不良少年都被他们搁倒在地,手段之残酷,令人不忍卒睹。
这就是我所熟知的陶斯和安东尼吗?
脑中烫热的犹如灌了岩浆在里头,我必须用力呼吸才不至昏厥。
随着他们的接近,他们的身高竟越缩越矮,年纪变得越来越小。
是我的幻觉吗?我不记得他们小时候的模样,只能从相片模索而已。
但,我应该是看过他们幼年的模样,因为我也曾有过小时候。
我所忘记的小时候,谜一般的童年。
渐次地我闭上双眼,意识越沉越深,终于抵达记忆之河的源头,然后深深的潜入其中。
我知道,那儿会有年幼的甜甜、陶斯、安东尼……
还有不该忘却忘了的人……
第九章
彷佛倒着坐云霄飞车一般,我整个人被吸入黑洞般的回忆里,变成一个五岁小女孩,穿着梦幻的蕾丝礼服,和陶斯、安东尼一同在一位老人面前磕头。
厅里都是人,挂着红红的幔帐,道贺声不绝于耳。
老人满脸笑呵呵,把我们三个人拉起来,今天是他六十大寿,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好不适意。
可是,人群中忽然走出一名长身玉立的少年,水晶吊灯的光芒映在他冷冷的容颜上,清秀绝俗的脸庞让所有的人都不禁屏息。
“我来了,照约定来了。”那少年这样说。
老人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紧紧拥住怀中三个小孩。
场景一变--
到了老人的书房,老人仍不放开怀中的孩子。
“你想毁约吗?”少年的声音透着寒意。
“他们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啊!”老人原本健旺的神情一下子憔悴许多。
“如果你不舍,那么换个方式吧,他们可以不走,不过,我要留下来。”少年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冷芒,淡淡地说。
“只要不把他们带走,我什么都依你!”老人沉痛地说。
“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喔!”少年居然微笑,令人背脊战栗的微笑。“明知违逆是不好的,你仍要不顾一切吗?”
“我只希望保护他们直到我死。”老人这样说。
“那么,从今天起,我留下来,以你的儿子的身分……”
场景又是一变--
我被关在房间里,羡慕地看着那少年和陶斯、安东尼玩耍。
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因为我的脚不能动了,原本只是脚趾头,后来渐渐往上蔓延,双腿已然麻痹。
妈妈呵着我、护着我,不让那少年接近我,可是每当我从窗口偷看时,他都能立刻知觉,将目光和我对个正着。
那对好黑好沉的眼睛,彷佛在吸引着我,要我随他而去。
又是另一个场景--
到处都是哀戚的哭泣声,原来是安老爷爷过世了,那时我下半身已经完全无法动弹,整天躺在床上。
我的身体满是被针头刺过的痕迹,留下许多小洞和瘀青。
药石无效,医生根本不知病因何在,只令我不停打针吃药,却丝毫不见起色。
安爷爷出殡那天,我看见那名少年走进我房间,穿得一身黑,仍旧是冷冷的表情,眼神也一样。
可是他的脸庞无比清秀,我从没看过这么好看的人。
“你是谁?”我问。
“AL。”他这一样说。
“AL,好奇怪的名字。”那个L音我还发不出来呢。
“妳愿意跟我走吗?”他这样问我。
他的眼睛彷佛有种魔力,我几乎要点头了,妈妈却在这时进来,歇斯底里的将他赶了出去,然后抱着半身麻痹的我放声大哭。
饼了不久,我全身已经僵硬,连颈子都不能转动,只能用眼睛望着母亲。
妈妈已经濒临崩溃,夜夜抱着我嚎啕大哭,因为我快死了,我想要妈妈别哭,可是我无法说话。
然后我看见妈妈向那名叫AL的少年屈服,哀求着他救我一命,原本她那样排斥他的,却因为我而低头。
我虽不懂得什么叫伤心,眼泪却疯狂泛流。
少年抱起瘦弱的我,低着头打量我的眼光仍是那么冰冷。
“我不会让她死。”他对妈妈说。
我被带到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好像是一座山谷,有温泉溪流、花草树木。
奇怪的是,我一踏上那块地全身好似被灌入一股热流,所有感觉都回来了,我又能跑能跳,能说会笑了。
那里有很多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各种肤色都有,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我在那儿的名字叫Candy,可是我不跟任何小孩说话,大部分的人都用英语沟通,可我坚决不学,凭什么只因为用的人多就硬要我学?没道理嘛!
后来我知道那个地方叫“乐园”,是一块灵地,据说有着净化诅咒和罪恶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