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乌鸦惺忪的睡眼仍然有些恍惚。
“原来小泵娘只是将二哥当成娘啊,这么说来,我还有机会啰!”
柳瑄扬搭住小乌鸦的肩膀,带着些许戏谵的口吻看着柳飘扬,柳飘扬瞪了他了一眼,一把将小乌鸦揽了过来。
“作了什么梦?”柳飘扬拭着她脸颊上的冷汗。
“嗯……不太记得了,好像有人告诉我要‘小心兰花’。”
“‘小心兰花’,什么意思?”
小乌鸦摇摇头,连她也搞不懂,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件很重要的事。
“算了,肚子饿了吗?”柳飘扬问。
“还不蛾。”
“那么前方不远处有条小溪,你去洗把脸吧,我和瑄扬还有事要谈。”
小乌鸦带着敌意瞄了柳瑄扬一眼,像是要保护主人似地在柳飘扬身旁坐着,她抬起头看向柳飘扬,不知为何,光是这样盯着主人的侧脸,就能令她脸红心跳耶?!
她急忙收回视线,发现露在柳调扬襟口外的纱巾,便赶紧撩起衣袖替柳飘扬受伤的肩头煽风,好像这样做便能减轻柳飘扬的疼痛。
柳飘扬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你快去洗脸呀。”便将她赶了开。
小乌鸦只好听话地往溪边走去,但她并没有去洗脸,反而追着蝴蝶玩,跑了一阵子,忽然见到身边尽是些小花儿,有黄的,有白的,还有些害羞似地躲藏在细软的小草中,依着阵阵微风,不停地摇头摆身,不时还从远方传来阵阵的鸟鸣声。
原来,她来到了一处平坦的草地,她从没见过如此宽敞的草地:心中好不开心!她仔细瞧着小黄雏菊,当她弹着附在花瓣上的露珠时,眼瞳中绽放出喜悦的红光,于是干脆趴在草地上,也不在乎湿冷的泥土沾上脸庞,心想,等会儿带主人到这儿来,当然,如果瑄扬少爷要跟的话,她也是不反对的。
如果能永远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正当小乌鸦这么想时,忽然胸口一阵剧痛,这股疼痛慢慢地游走全身。
“呜……”小乌鸦捏紧胸口,体内好似有一把火在燃烧,又热又疼。
为何会突然这样?没有多余时间寻求答案,一阵翻搅的剧痛,令她忍不住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咳、咳……”她的喉咙像被火灼烧般,痛得咳了起来,然后,一股甜血伴随着咳嗽一涌而出,身下的黄白雏菊被血染得一身妖艳。
“为……为……什么?我……咳、咳……”又是一阵剧咳,而且咳出了比先前更多的血。
★★★
“……所以说,还是走水陆比较妥当。”
“不,还是路陆……”
“少来了,二哥,回去的话当然是走水陆,省得你逃走,我还得费工夫抓人咧!”
“你这是什么态度?就算我答应回去,可也没说是现在回去呀。”柳飘扬实在很不想理会他。
“那么来比试一下如何?若是二哥嬴了,我马上走人,不再为难。”柳瑄扬恶意地瞄了柳飘扬一眼,故意提高了音调,“反正我从来不信兄友弟恭这句话,就算与二哥对打也无所谓。”
“是吗?别以为我受了这么点小伤,你就占尽优势,小心我痛宰你。”
“哼,我可不是昔日阿蒙了,不会再因为二哥的几句话就吓得躲在大哥身后,有本事就来呀!”
“好,就让我看看这八年来,你练就了怎样的好身手。”
正当柳飘扬想拔出软剑,而柳瑄扬也握住剑柄时,身后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柳飘扬倏地回头。
“小乌鸦,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对不起。”小乌鸦不敢看主人怕他看出异样,低头道着歉。
“你跑去玩水了吗?瞧你全身都湿透了,万一染上风寒怎么办?快去将衣服换下来。”柳飘扬看见她衣服都湿了,担心的说。
“好。”小乌鸦快速回答:心中暗自庆幸着没被主人发现。
虽然她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猜想,一定是大清早就空着肚子跑来跑去才会这样吧!为了将衣服上的血迹洗掉,她可也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总之,主人有伤在身,不能再让主人操心了。
听到二哥这么说,柳瑄扬转头看向小乌鸦,发现她脸色十分苍白,于是将手按在她的额头上。
“小泵娘,怎么你的额头冷冰冰的,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
小乌鸦紧张地挥开柳瑄扬的手,她忍着又逐渐傅来的月复痛,装出一张笑脸,用力摇着头。心想,才刚刚稳定下来,怎么突然又痛起来了?小乌鸦咬牙忍下,虽不明白为何发疼,但应该会像方才一样,马上就好了吧。
不过,小乌鸦细微的脸部变化并未逃过柳飘扬的双眼,不过既然她不说,他也不便追问,毕竟小乌鸦是个女孩,有许多事是真的很难对他启口的。
他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头。“有事要说喔!”
突然,他从小乌鸦身上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白梅香,这味道还带点血腥味,难道是他多心了吗?
“嗯。”望着主人的侧脸,小乌鸦当真不想再增添他的困扰,她单纯的认为,这绞痛就像当初被关在地牢时偶发的肚子疼一样,只要不理会,过一段时日自然就会好的。
第五章
“不中用的东西!”一道如雷的怒吼,随着瓷器重击四处飞散。
宽敞的厅室中,以纱巾覆面的妇人张牙舞爪着,如同灌了水的肿胀身躯因愤怒而晃动,浑身散发着比臭鼬更令人作恶的臭味,透过不轻易揭开的纱巾傅出,令人禁不住地想将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连个小泵娘都抓不到,你们还配称为神庙守军吗?十二个人当中,居然有七人挂彩!这要传出去,神庙的威名岂不给你们败坏了,混帐东西!”
兰姑激动地怒斥着。
彬伏在地的是守军首领,他跪在不被唾液喷到的距离,静静低着头,不作任何申辩。
“那孩子也差不多该发作了吧,这回要再有任何差错,我绝不轻饶,退下!”像是发泄够了,兰姑敛起怒容。
“是!”男子迅速应声。
兰姑睨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由侍女们搀扶着进入内室,男子目送兰姑离去后,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神庙。
币彩之事,鬼婆是如何发现的?守军首领将积满肺部的腐臭味吐出,重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便展开背部黑大的羽翼,飞向遥远的天际。
兰姑将侍女们遣开后,独自走入净身室,等确定没有人后,才取下覆在面上的纱巾,露出一张长满疙瘩及脓包的衰老脸孔,一堆黄稠的秽物自破了的脓包中流出,散发着令人作恶的臭味,她抚模着那张不具人形的脸孔,兰姑心中有着满腔的怨恨。
是的,她会这样全是雪笙害的!兰姑带着满怀恨意走入净身池,池水如逃难般一涌而出,一下便淹浸了洁净的地板,她闭上有点溃烂的眼皮,感受周身氤氲水气,余烟袅袅,慢慢地、轻轻地往上飘升,她打散白色水气,不禁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她手中。
★★★
为了顺利雇到船只,柳飘扬一行人来到了河口岸边,在确定船期之前,他们住进了一间不错的旅店,而且每天过着人们眼中醉生梦死的日子。当然,用的全都是柳瑄扬的银两。
这一天,他们一如往常在柳瑄扬房里开起三人宴会,小乌鸦受到引诱,三杯黄汤下肚,早已两眼昏花地频频点头了。
“醉了吗?小乌鸦。”柳飘扬拍拍靠在他臂上的脸蛋,那是一张被桃红渲染了的白玉脸庞,半启的朱唇吐出微醺的气息,似乎还带点儿清芬香气,柳飘扬知道她困了,于是双手一抱,丢下酒兴正浓的柳瑄扬迳自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