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老公可以吵。”
嘟喽了一声,宁盈翾又是一声长叹。若说叹息声要老一岁的话,只怕她如今己老到走不动了。
“该不会……那个欧吉桑不愿意替你还钱,所以把你赶出家门,还让地下钱庄继续追债吧?”
听闻宁盈翾说自己没有老公,这可让目睹皇甫霁宁“求婚记”的孙萍吓得差些没把撤下架的过期便当给失手丢到地板上。
“没有啦。”再一声无奈长叹。
想起昨晚的那场酒会,宁盈翾就觉得,若是事情像孙萍所说的那般,或许她还会开心一些。
比起露宿街头又被逼债,她现在的处境才算是身心煎熬吧。
皇甫爵的吻、深切的凝视、万千柔情的笑……
一切的一切都在宁盈翾脑海中盘旋不去,想甩也甩不开。
她真的不懂皇甫爵为什么要这样戏弄她,为什么在她费尽心力想要说服自己不去在乎他时,他却那样吻了她。
那个吻,吻得她所有的防卫崩溃瓦解,但下一秒,他却毫不在乎的告诉她,那只是因为她嘴边沾上了东西。
“这个也不是,那个也没有,那你到我这一直叹气是要做什么?”
将新鲜的便当放上货架,孙萍怎么都觉得宁盈翾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
语毕,又是一声长叹。这一回,宁盈翾小脸上的哀怨又多上了一分。
她总不能说她叹气是因为她爱上了她的“继子”吧?
虽然说她对皇甫霁宁的认识几乎是零,而且也只记得几个月前他替自己解危、让她别无选择的点头答应下嫁,其余的,就什么也没有了:但,她总不能说因为这样,她就能去爱上皇甫爵吧?
“小萍,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不能爱的人,要怎么办?”
满脑子都是皇甫爵,宁盈翾真的不知道自已该怎么办了。
“不能爱的人?你爱上谁了?那个大叔?”
她就知道宁盈翾的叹息不单纯。
她怎么可能爱上皇甫霁宁!在她的记忆里,她就只在这个便利商店里见过他一次而已,虽然孙萍后来告诉她,其实皇甫霁宁是常客,但那些上不了心的记忆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她爱上的,是在意大利时坚持不跟她说华语、又故意“遗失”她好几次的皇甫爵。
“你先告诉我,你会怎么办。”
没有正面否认或承认,宁盈翾蹙起了眉,要孙萍先回答她的问题。
“如果是自由之身,有谁不能爱?不过对方要不是单身,我可能会放弃吧。”
孙萍虽然敢爱敢恨,但可不是一个会为了爱而去破坏他人幸福的人。
要是放弃不了呢?
孙萍的回答让宁盈翾的脸又苦了些,扁起的菱唇欲言又止。
“不过要是对方是单身,我会想办法让他爱上我,这样,应该就不算不能爱的人了吧?”
轻瞥宁盈翾一眼,孙萍接着把话说完。
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颓然的把头垂下,宁盈翾又是一声重到不行的喟叹。
“你到底爱上谁了?难不成你背着那个大叔……”
虽然觉得宁盈翾不会这么糊涂,但又觉得逼不得已嫁给一个可以当自己爸爸的人,这种假设也不是不可能。
“小萍,你都没在看报纸还是电视新闻的吗?皇甫大叔过世了。”
宁盈翾觉得孙萍开口闭口皇甫霁宁,实在很不可思议。
“那……你这个寡妇有什么不能爱的人?”
眨了眨眼,孙萍这才想起似乎有这么一则大新闻,但因为当时宁盈翾人不在国内,所以之后她便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毖妇爱上自已的继子,这够危言铃听、够不能爱了吧?
“因为他不可能爱上我。”
“不知是怕吓到孙萍还是不愿亲口说出皇甫爵的“身份”,宁盈翾只能别过脸去,万般无奈的咕哝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不可熊?”
递了杯咖啡给宁盈翾,孙萍觉得她过分消极了些。
“因为他只想把我推开,可是他的吻又让人以为他在乎,但下一秒,你只会认为自己很可笑。”
把自己埋进咖啡轿所冒出的白烟里,宁盈翾感觉自己眼眶的温度跟着手心里咖啡的温度攀升。
“那很简单,让他在乎不就好了?”
如今,孙萍是百分之百确认宁盈翾的芳心让某个人给偷走了,否则她不可能这样叹气又说出方才那一翻话。
“没有那么简单。”
要真有这么简单,她也就不会觉得自己可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皇甫爵处心积虑的想把她嫁掉。
“这个给你。”拿了张便条纸,孙萍在上头振笔疚书,而后递给了宁盈翾。
“这是?”看着便条纸上的字,宁盈翾一脸狐疑。
“约会啊!看不懂啊?”
亏她还特别写了约会两个字在上头,她的字没有丑到辨认不出来吧?
一头雾水的掀了掀长睫,宁盈翾凝视着孙萍。“我知道你写的是约会两字,可是为什么要给我?”
“我要你去约会,这张便条就留给那个你不能爱的人看,如果他真的不在乎,你就死心吧。”
拍了拍宁盈翾的肩,孙萍苦笑。
如果真能说死心就死心,那她还需要这样用叹息声淹死自己吗?
可是,既然她只能叹气,那么照孙萍所说的,去约个会又有何妨?
不论如何,最后她仍是得把自己嫁掉不是吗?
若皇甫爵真的是存心戏弄她,那么她也只能告诉自已,他真的不可能在乎她不是?
“有什么喜搴?瞧你笑得这么开心。”
敲了敲皇甫爵办公室的门,没等回应,季岩朔便迢自走了进去。
“你回台湾,我能不开心?”
看着硬是比自己晚了两个月才放弃挣扎回来台湾的季岩朔,皇甫爵笑道。
“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才不可能为我笑得这么……恶心。”
季岩朔又不是瞎了,他看得出来皇甫爵唇角的笑一定是想起宁盈翾才会有的“特别微笑”。
笑而不答,皇甫爵敛目将视线从桌面上的公文收回。
昨晚的酒会,虽然宁盈翾最后怒气冲冲的跑开了,但应该已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了吧?
他表现得这么明显,他不相信宁盈翾会不懂他的心。
只是,她咬他,是代表她生气还是有别的意思?
他那傻到天下无敌的“继母”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想起她的梦并不是梦,而他说的话也不是玩笑?
而他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告诉她,她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跟他一样被他老爸算计了的受害者?
一个他被算计之后深爱上的女人。
“看样子,你是下定决心了。”
原以为,之前在意大利时皇甫爵的冷淡可能会让皇甫霁宁精心策划的“计谋”功亏一篑,但如今看来,皇甫爵似乎下定决心承认自己真的爱上宁盈翾了。
“某个傻瓜以为自己只是在作梦,把我说的话全当成梦境,我能怎么办?”
翻阅着公文,皇甫爵有些无奈的苦笑了笑。
“那就在确定她清醒时再说一次不就得了?不过,我很好奇你说了什么。”
望着皇甫爵,季岩朔挑笑,他实在想不到皇甫爵究竟说了什么会让宁盈翾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他说了什么?他跟她求婚;可是她却以为自己在作梦,还意气用事的签了一堆鬼画符给他。
拉开了抽屉,皇甫爵瞥了一眼那一夜宁盈翾一把塞进自己怀里的文件,唇角又不自觉地陷入了几分。
“今晚算是替我接风,邀盈翾一起吃饭吧。”
挥了挥手,丢下这么一句话,季岩朔旋身推开门步出皇甫爵的办公室。
震耳欲聋的舞曲音乐重重敲击宁盈翾的耳膜,木然呆坐在吧台边,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想留在这个热闹、却不适合自己的夜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