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我已经说了,你没病。”凌飞絮握住她的手。“等美儿一来,我们马上带你走。”
她很清楚凭她一个人想要把小梦带离这个地方,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很需要帮手,而身手矫健的美儿绝对能帮大忙的。
“飞絮……”这样好吗?她可以离开这里吗?
凌飞絮挥去眼泪,用力点头。然后,她温柔的抱著小梦,轻轻的拍著她的背,细细的声音足以安抚世上所有不安的灵魂。
“听我的,我不会害你的。小梦……”没错,她绝对不会害她的,因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
“飞絮……”小梦的声音浅浅的扬起,她无力的眼投向窗口,长长的帘子遮住了所有想要跑进来的阳光,让这个小小的空间终日灰暗。
想著,她皱皱眉头,她有多久没见到阳光了啊?她的肌肤早就忘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她的眸子早就不记得那美丽的光线……
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出去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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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后·波士顿
年初,街角开了一家美丽的小店。
走过绿草如茵的小径和庭园,映在透明如镜的玻璃窗上的是摆在橱子里那一个个小巧美丽、令人垂涎的各式糕点。
推开门,面海的窗子透著金色的阳光,微微带著咸味的海风轻撩著粉色的窗帘,温馨的氛围和典雅的摆设任谁都会沉醉。
然而,更往内走,却发现里头竟是一间诊所一个专门提供心理咨询和治疗的地方。
主治大夫是一名戴著黑框眼镜的女子,当她穿著白色医师服时,是心理治疗的专家,可当她穿上围裙,便成了蛋糕师傅,外头的小西点就是她每天一大早起床的杰作。
“每天面对我们这些病人很讨厌吧?”坐在她面前的女孩问。
对於这种喜欢顾左右而言他的病人,方小山看多了。“不会啊!”她温和的答。
“那么,你为什么要在诊所前卖蛋糕?”女孩质疑,那张青春的面容上,有著得逞的味道。
方小山一点也没有被她激怒。“因为兴趣啊!”是的,她喜欢做点心的感觉,也喜欢和人接触,所以,她不打算放弃其中一个。因此,她在诊所前开一家小小的咖啡店。
“好了,咏亭,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她提醒她。
宁咏亭敛下双眉。“一面卖蛋糕,一面接受咨询很有意思吗?”
“是啊!”方小山点头,她放下手里的笔,认真的看著她的病人。“咏亭,你应该记得你为什么来这里的,对不对?”
宁咏亭看了她一眼。“未成年偷窃,以十次心理辅导换取不起诉。”美国人就爱搞这玩意儿。
没错,由於宁咏亭是中国人,所以就藉由社区大学转介到她这里来了。
“所以罗……这已经是我们第六次见面了,咏亭,你打算继续浪费时间下去?”方小山试探的问。
“我不以为你能给我什么帮助。”宁咏亭没好气的说。
“没试过怎么会知道?”方小山端起冒著热气的花茶,示意宁咏亭也喝一点。“这可是玫瑰茶,很香的,而且玫瑰花对女孩子很好……常喝还可以治疗生理痛呢!”
她的好意在宁咏亭看来只是无聊。“很多事不用试,就已经知道结果了。”这种事没人比她清楚。
“例如?”方小山放下磁杯好奇的问。
“例如……”宁咏亭吊人胃口的拉长语音。“你的病。”
她的话让方小山发怔……她的病……为什么她会知道她的病……她慌张的抬头,望著那张冷漠而美丽的容颜。“咏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呢?你想不想知道我要说什么?”宁咏亭别有用心的笑著,吊足人的胃口后却道:“哦……不,你是心理医生,当然会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我就是不想告诉你……”
闻言,紧绷的方小山释然的笑了。她还以为宁咏亭会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没想到只是这样……真是的,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她竟然还会被病人的胡言乱语给吓到?
爬爬头发,推推眼镜,方小山收拾自己混乱的心情,以专业的口吻道:“是吗?时间已经到了……也许,我们下次再聊吧……”
然而,宁咏亭却不若前几次的匆忙,犹坐在椅子上的她只是直勾勾的打量著方小山。
“怎么了?你改变心意,想跟我说了?”方小山很有耐心的问。
宁咏亭没答话,只是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她拎起包包,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咏亭,记得下星期二同一时间要回来复诊喔……”方小山美丽的嗓音轻巧的在空气中扬起。
看著这个对社会和现实充满怨慰的年轻生命,她怱然有点感伤……咏亭才十五岁啊!仔细想想,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十五、六岁的她啊……不就是在……想著,方小山敛下眼帘,心情更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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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美国第一大城纽约市的甘乃迪机场,每天都是闹烘烘的。
黑压压的人潮里,一对情侣正难分难舍的吻别。
“征岳,你要保重……还有,你要早点回来喔……”罗莎琳·葛利依依不舍的搂著老板的腰。在一长串的疲劳轰炸之后,她索性要求道:“这样吧……如果你舍不得我的话,乾脆带我去好了……”
是的,如果能这样的话,那最好不过了。因为这样一来,正好可以证明她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然而,她的如意算盘怎么可能打得比老板还精?
“罗莎琳……”身为坏男人的严征岳只用了两根手指就把秘书的惹火身材推开,他对她摇摇食指。“别再胡闹了。”
他是要去波士顿开会,不是去玩哪……再说,她应该很明白,他不是会对女人认真的人。所以,“舍不得”绝对不是他会有的感觉。
“征岳……”罗莎琳用著蹩脚的中文唤著男友的名字。“亲爱的,你怎么这么无情呢?再说,克利斯不是已经出发了吗?为什么你一定要去?”
克利斯·透纳是严征岳最得力的副手,为了这个重要的会议,他早在两天前就出发了。
她竟然说他无情?老天,他最怕的就是不乾不脆,招来她的误会,因此,严征岳坦承不讳的道:“如果你觉得我很无情的话,就去找一个有情的嘛……”对於这个,他可是一点也不在意。再说,凭她这样一个金发碧眼,玉雕似的超级大美人,还怕找不到对象吗?
罗莎琳恨恨的跺脚。“你怎么能这么说啊?”一向是众人手心宝的她,不曾对感情这么专一,可为了他,她真的变了。“交往的这三个月,我可是很认真的耶……”
认真?那怎么行?“我没要你认真啊!罗莎琳,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才对吧?”严征岳点点她高挺好看的鼻子。“如果你不能扮演好你的角色……”他刻意拉长的尾音勾引著她全部的注意力,“也许……只当秘书比较适合你吧?”
“征岳……”只当他的秘书?怎么可以?罗莎琳吓得花容失色。“我只是……只是开玩笑……”
是吗?可惜的是,他和她恰恰相反。“我不是开玩笑,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好好的想想吧……”严征岳提起公事包,无情的往前走。
“征岳……你别走嘛……”
罗莎琳在他身后喊著,周遭的人交头接耳的谈论著这一幕。
然而,任凭罗莎琳在人群中又哭又闹的,严征岳却头也不回……
他真是一个无情的人,对不对?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随著时光飞逝,他的心也越来越冷……无法付出,无法在乎,无法认真,这也许是一种病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