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张嬷嬷不住地磕头哭喊:“没的事!没的事!嬷嬷我怎么敢呢?”就算是有,也不敢承认啊!
“那就好。”事出突然,濯钧也没时间多问,他只是对着张嬷嬷秀出了缚在腕上的飞刀,然后“咻”地一声,那把犹如柳叶的刀子就这么亮晃晃地钉在张嬷嬷身畔的地上。吓得张嬷嬷众人住了嘴,大气也不敢吭上一声。
“如果你胆敢再做恶事,下场你自己明白。”
张嬷嬷猛点头,几个人爬起身来就想往门外去。
“慢着,把银子带走。这是小王爷答应的,别让人说咱濯王府的闲话。知道了吗?”
张嬷嬷连连称是,发颤地唤着手下,十来个人跌跌撞撞地便将万两银子搬了出去。
濯钧看着一条黑影从屋顶上窜出。看来小王爷打算要出手了,就是不知道他这样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一个女子吗?为什么他的小王爷会如此失常?
也罢,主子交代的事,总算是办好了,这样一来,他也能宽心了。
濯绝尘循着旧路,来到了京香楼内苑。才刚上楼,就听见了一对男女的说话声。
房里,一对男女纠缠着,那男女正是云六和云九。
“六姐姐,这会儿大患已除,你该高兴了吧?”云九笑弄着玩起了姐姐的一撮头发。
依在他怀里的云六媚笑。“我当然高兴。算算时辰,十七的尸体也该死硬了。”
“尸体?”云九不敢相信地大叫出声。“六姐姐,咱们不是说好了,只把十七卖入妓院,不杀人的吗?为什么你又下毒呢?”
“我不下毒,好不容易得来的断肠草不就没了用处?”
“六姐姐……”云九叹气。
“你为了十七生我的气?”云六挑眉看他,那表情是十足的凶恶。“哦……我知道了,你看上那小贱人,是不是?”“不,六姐姐你误会了,我是担心啊!”云九摇头。“你明明知道小王爷正派人查十七坠楼的事,如果他发现了那是我们所为,那我们……”
“就是这样我才要十七死。”云六看了弟弟一眼。“再说,那也要怪十七的命那么硬,从那么高的楼掉下来都摔不死她,我总得为自己想吧?这万一有朝一日她回到云家,反咬我们一口,到时候,我们不是要栽在她手上了吗?斩草要除根,难道我错了吗?”
云九被姐姐说得哑口无言。
“况且,我就不信濯绝尘会知道那是我们干的。毕竟谁会把一个妓女的死和云十七的失踪联想在一起呢?”云六昂头道。
云九还没回答,门已经被踢开来。
衣不蔽体的两人看着来人,脸上有着不信。
“我就会!”濯绝尘进屋,看着这一对的姐弟,他鄙夷地道:“抱歉!让二位失望了。”
“你……你想干什么?”云九毕竟是男人,他用身子挡住了姐姐,但声音里却透露出了害怕。
“一个谋财害命的凶手有什么资格问话?”濯绝尘冷冷地道。方才的一切,他听得够清楚了。
“你……”云九支吾着。“这是我家的家务事,你凭什么插手?”
但,这时云六抢话了——
“我知道了,是那小贱人要你来的吧?说什么皇亲国戚呢!月兑下了衣服还不是男盗女娼,怎么样?我那妹妹的滋味如何?”云六间笑。“是不是很销魂……”
闻言,濯绝尘想也不想,他只是看着那对姐弟,手里的玉笛一转,一把明亮如镜的薄刀现了出来,当下只觉一道刀光乍现,,云六和云九便不动了,甚至连开口喊叫都不能,等到濯绝尘收起玉笛,两人的身上才渗出血丝。
“该死!都该死!”
濯绝尘踪身一跃,无声无息地出了京香楼。
已经好久没杀人了。
濯绝尘走在路上,心思一点也没法平静。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可是……这却是成年后第一次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是的,那两人是该死,但是这不该由他来下手,他该把他们交给官府定他们的罪,而不是自己动手。
然而,他就是无法压下心中的那口怨气……一点也没办法!
事实上,当他离开了京香楼,他才忽然从忿怒里醒了过来,也才突然发现自己杀人了。
为什么会这样失控?他不是去问话的吗?不是去了解云十七的故事的吗?可,他竟然在听到那对无耻的姐弟的对话后,便想也不想地就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他是怎么了?濯绝尘甩甩头,但甩不去满心的郁闷。
匆匆地回到了别苑,濯绝尘对着来应门的濯钧道:“找个人去扬州,探探云十七的底。”
濯钧看了主子一眼,心里猜想小王爷大概发生了什么,也不多口,只是简单地道:“濯钧知道了。”
濯绝尘点点头,直往屋里去。
没留神的结果,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也就是先前安置云十七的地方,远远地就听见丫头们在喧呼个没完。
“怎么才好?小姐根本就不肯喝药。”
“是啊,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唉……要是小王爷知道的话……”
濯绝尘打断她们:“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小王爷……您……”众人从没见过濯绝尘发脾气的模样,因为他一向对待任何人都是温文有礼的,即使是下人们也都很喜欢濯小王爷。但是,此刻的他却是铁青着脸,说话的声音冰冷无情得令人害怕。
“我在问话!”他吼道。那一声怒吼让众人吓得连魂都没了。
只见其中一个平日比较大胆的丫头道:“是的,小王爷……香儿……”
“说重点!”他没耐心地道。
“小姐她……她一直都没……”
一直都没?濯绝尘推开了那群挡路的丫头,直往房里去。她竟然一直都没喝药?可恶!他握起了拳,脑海里想起了她的话……她要他别救她,可恶!她竟然不要他救她!
濯绝尘想着,推开了门,走进屋里,将床上的云十七抱了起来。那张白净的脸依旧是那么安详美丽,就像睡着了一般。
他凝着她,无力地问:“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的兄姐要杀你?为什么你宁可死也不愿活?为什么你会让我如此在乎?云十七啊云十七,我绝不会让你死。”
是的,绝不让她死。想着,濯绝尘唤来了下人。
“小王爷……”方才的濯绝尘让丫环们吓得说话仍打颤。
“把药拿来。”
“是。”
濯绝尘接过了那半碗黑色的药汁,举起汤匙,试着将一小口的药汤喂入云十七口中,但沉睡中的云十七非但没开口,紧抿的唇还让汤汁流满了整身。
濯绝尘试了又试,但云十七跟他一样的固执,一阵僵持之后,濯绝尘察觉手里的碗已经净空。
“即使是在这种情形下,你还是要使性子吗?”濯绝尘自言自语地说着。他一面用衣袖将她小巧的下巴拭净上面对着侍女道:“再拿药来。”
“是的,小王爷。”
濯绝尘再次接过了碗。
他在云十七的耳畔轻道:“可是,我比你还固执呢!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一命,你已经是我的了,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他瞧见了云十七的眉儿轻颤,那模样似乎是在抗议似的。
“很抱歉,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濯绝尘说着,将碗里的药喝了一大口,然后,将他的嘴贴在她柔软的唇上,用自己的舌挑开了她的唇,将口里难以下咽的药汁一点一点地送入她口中。
这时,沉睡的云十七像是认了命似的,乖乖地将药吞了下去。
直到濯绝尘将碗里的药喂完,他一面拭净了她的唇,一面吐了吐舌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不想活,只是药太难喝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