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他,双唇蠕动,手握拳头,激动了半天,终于颓然放下。
事实明摆着,她连任性的本钱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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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挺直腰杆端坐在软皮沙发上,稍微歪一点就马上矫正,数不清打了几个呵欠,每打一个呵欠就按一下遥控器转换频道,瞠大眼盯着笑闹综艺或巨细靡遗的整形手术过程,以保持神智清醒。
这个醒脑的主意很失败,她好几次因为歪垂的头颅碰撞到茶几桌面而惊醒,一再向生理时钟投降。
掀开酸涩的眼皮瞄向墙上的老挂钟,十二点零五分,应该可以了。
捻熄了大灯,只留下走道灯,缓步朝二楼拾级而上,轻手轻脚在房门前止步,咬唇扭转门把,不弄出一点噪音。
房内夜灯晕柔,尚可辨视床上背对着她的男性形体。她走近大床,以慢速分解动作登床,紧挨着床缘躺下,默听身后的鼻息变化,没任何异状,才安心合眼。
意识趋近涣散,身躯却被赫然翻转,接着被强行扶坐,眼花花中有手指在她胸前衣襟做解扣动作,她霎时苏醒,捉住前方手腕,完全不知身处何种状况。上方那张严肃的脸稍微放柔,语气依旧硬直,“加上今天,你一共四天没洗澡了,是不是真要等伤口能碰水了才肯进浴室?”
幸好灯光昏暗,她刷红的脸只有自己清楚感觉到。
实在令人扼腕,辛辛苦苦忍了四天不敢提早进房是为什么?还得假装对那些电视节目兴趣盎然,在沙发上东倒西歪一阵后才状似小偷般潜进房就寝,为的就是不让他发现她根本无法神通广大到用脚洗澡。反正她足不出户,极少冒汗,不致于发出异味被他察觉,加上古怪的冷战氛围让两人保持距离,她本可以忍到明天拆掉右手绷带为止的,为何会功亏一匮?
她深吸一大口气,确信自己体味如常,用力拍落他的手,噘着嘴下床,在墙边的长椅上倒头又睡,拒绝沟通。
这个翻脸动作惹火了他,他再度强拉起她,一手夹抱住她,直往浴室拖行。抵不住他的男性力道,整个人被塞进按摩浴白,她像垂死青蛙,数度挣扎攀爬,三番两次都被他压制下去,直到她力气耗尽,喘不可遏,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这个男人的意志力远比她牢固顽强,她的对抗徒劳无益。
忖度的结果,她放弃了反抗,顺从地任他卸除身上衣物,屈抱着膝盖坐在浴白中央,温热的水渐渐漫淹过腰围,她抬起两臂放在缸缘,始终不看他的脸,表情充满了按捺和不屈。随着他的长指依序擦洗各个部位,她的面部越发紧绷,却不再轻举妄动,一迳等待这难堪的过程早点结束。
“开口要我为你做这件事很难吗?”他打破僵局,声调平静,手势温柔。
她毅然别过脸,面向另一边的大幅观景玻璃窗,热气让玻璃起了雾,看不清外面的夜色。
谁敢要求面带凶相的男人为自己亲昵的洗浴?
“我看不到你的时候,你不该让我担心,如果你心里时时惦记我,就不该以身试险。”
他考虑的是自己还是她的感受?
她伸出食指,在玻璃上慢悠悠画着英文字母,心里哼着歌,仿佛充耳不闻。“我们之间,如果都没有人肯低头,能维持多久?”
心倏然一懔,她全然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想过要离开他,不管有再多小误解,时间能化解一切不是吗?难道他设想过?他暗示她最好先低头?
身体微微起颤,他以为是手掌拂过她小肮的缘故,遂再问:“你没有话对我说吗?”
如果拥有完好声音的人们都会因言语而产生误会,何况是有口难开的她呢?问题不是她不说,而是他不肯静心聆听,再多的描述都是多余。
“你真的这样想?”
咦?他听得到她的内心独白吗?太神奇了!
不由得转向他,他随即俯下脸贴上她的唇,很温存腻爱的一个吻,三秒结束。
她万分错愕,以手遮唇。
不解她的乍惊神色,他指着玻璃上存留的手画字迹,“你的要求不是吗?”
她再看一次方才的涂鸦,横七竖八写着几个字母——“KISSME”
但——那只是歌名啊!一首她十分喜爱的歌好不好?
沮丧且困窘得不得了,她跨出浴白,裹起浴巾,湿淋淋就要冲出去。他快捷地从后擒抱住她,两副身躯霎时紧贴,他的衣衫湿了,他不以为意,下巴搁在她肩上,唤着她:“方菲!”
两人似僵住的石膏像动也不动,她的内心迅速在软化,因为他含着爱意的呼唤,让她全身注满暖流,硬不起心肠。
旋转身,她叹口气,唇语回应:“我很冷。”
看懂了,唇角释出笑意,横抱起轻盈的她,决定用他宽阔的胸怀温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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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简单啊!一个小时内就有五通未接来电、四通简讯。不过是把手机遗漏在出版社了,再绕回头取手机已经一个小时过后,萤幕显示来电号码都是同一个。
她走出玻璃自动门,手指一边按键回传简讯,对街有人在大声喊她。
“方小姐、方小姐!”
抬头一看。不是吧?效率太好了,不过断讯一个钟头,有必要追踪至此吗?
她慢慢踱到车旁,无可奈何地瞪着那张探出车窗兴奋异常的脸,拒绝拿出纸笔沟通。李秘书拉拉她的手,发出的声音竟有些拔尖,显示他在激动状态中。
“别生气,别生气,不是来查勤的。快上车,载你到饭店去!”
她杵着不动。没头没脑为何去饭店?
李秘书笑得合不拢嘴。“不卖你关子,直接告诉你吧!今天是董监事改选的日子,没忘吧?”
她目瞪口呆。这是件大事,景怀君昨晚神色如常,一句也没提到,瞧李秘书的样子,应该是好消息了,她屏息以待。
“伟利他们只拿到四席董事,没过半,经营权还是在景先生手里。太好了!你没看到张喜仁的脸色,真是大快人心,会没开完就先闪人了。公司派大获全胜,晚上他们决定在饭店举行庆功宴,我们去凑热闹吧!”
她开心地跳起来,往李秘书额头亲了一下,雀跃不已地击拍手掌,正要拉开车门上车,动作停顿,回到李秘书面前,在沾尘的窗玻璃上写字——“是景先生的意思吗?”
“呃——算是,也算不是,我向景先生提起要接您过来,他说您患了小靶冒,人不舒服,别折腾您了。可我想想,这种好事怎么可以缺席对吧?就算不在台上现身,让他看见你出现,表示支持,他心里一定很高兴。”眉飞色舞地解释。
理由很充份,她却举棋不定,今天穿得太简单了,窄腰T恤配上牛仔裤,完全不符场合性质。她个性低调,不想让人猜疑她的身分,却又强烈渴望分享他的喜悦,那是他生涯中很重要的一项肯定啊!
那就看一眼吧!看一眼就走,也许可以和他偷偷打招呼也不一定,交换彼此才了解的秘密。
她重新展颜,欢喜地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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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没想过凌群的员工如此之多,临时订下的会议厅搬开了所有的桌椅,仍容纳不完前来参与盛会的人数。但大部份员工并不在乎,他们在摩肩擦肿中扬声谈笑,杯觥交错,来来去去,回转穿梭在列满食物的方桌间。公司持续了一段时间的低气压,在一夕间解除,各个眉开眼笑,轻松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