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妳怎么了?”他食指掠过她眼下,方才突来的艳福只有短短两秒,他可没傻得以为她芳心大喜,对他动了情。和张芸在包厢相处的那段时间里,她大概是察觉了什么,心思纷乱才会一时失态,看来,他得坦白从宽了。
“张芸说了什么吗?”他明智地先开头。“妳别介意,我和她曾是男女朋友,不过都过去了,她不知道我们的事,如果说了什么冒犯妳的话,别放在心里,我和她纯粹是好朋友兼同事。”
她瞅着他好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他这番话是认定了她在吃醋,慌忙撇开小脸,“才不管你和谁好呢!”
他咧嘴一笑,“喔?这么开明?我就知道没看错妳,那刚刚那一吻就是妳情不自禁喽?”
她一怔,难掩羞惭置起腰就要走人。
“别动!”他大手一按,不让她起身,半掀起她的裙襬,让她不致摩擦伤口。“我替妳擦药。”
他回身从矮柜里拿出瓶白色药膏,这是店里常备创伤药,以备厨房偶尔难免的烫伤情事,她的伤处不是太严重,应该不会留下痕迹。
他不理会她一脸浓浓的难堪,沾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朝她腿上擦抹;她往后退缩,因这起意外导致两人更形亲昵之举,令她不安至极。温柔的指月复在肌肤上游走,又痒又痛,近身的他气味不断向她袭来,使她心神不定,时间顿时变得漫长。
勉强待他处理完,她赶忙拉下裙襬,站稳道:“没事了,我想回去了。”
她回避着他深幽的目光,没来由地心跳剧烈起来。
“如意,妳──”他拉长了尾音。“在怕什么?”
话一出,她猛地抬头,吸了口气镇住慌乱。“怕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她走得很快,急急将他撇在身后,深怕一犹豫,她的防御就会失守。
她发现,她并不全然能掌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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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少芹推开半掩的门,手捧着精装礼盒堆放在梁如意的案头。埋首在电脑键盘上的她吁口气道:“妈,我不想出去,妳告诉他我腿还疼着呢!”
梁少芹撩起她的睡衣,仔细审视她大腿的肌肤,除了一片淡淡的红痕,倒看不出什么异样来,显然方斐然当日护理有功。
“好多了嘛!”梁少芹抬起头来,笑道:“妳请假两天,人家也来了两天,妳好歹出去表达一下谢意,别太怠慢人家。”
“妈,妳不知道,这样下去没完没了,难道我真的就嫁给他了?”她闷着脸,对着萤幕视而不见。
“妳不担心那乡下二宝了?最近他们不催妳了吗?”
“方先生是做正经生意的,不是什么邪门歪道,人家也从不曾对我大小声过,那两老分明在唬我,只想把我推销出去。我已经仁至义尽,不陪他们玩了,而且我父亲选也选上了,还顾忌什么?”她按下关机键,瞥了眼那两盒礼物,心烦意乱地走开坐上床畔。
“既然如此,妳在怕什么?”梁少芹也陪着坐下。
“妈为什么这么说?”她眼神闪烁缩到被窝里。
“若妳心里坦荡,对他没有特别的感觉,那就亲自去面对他,告诉他妳永远不可能喜欢他,这不该是件困难的事,妳工作时面对客户的干练豪气,怎么都用不到这上头来?”
“他跟别人不一样,他──”她口拙得结巴起来,想不出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怎么不一样了?”梁少芹节节逼问。
是啊,他哪里不一.样了?他比她认识过的任伺男人都还大胆,但也更温柔细心;他总是不吝于表达他的爱慕,无视于她的冷口冷面,偶尔霸道地侵入她的世界,却也对她呵护备至。那,她到底在蘑菇些什么?
“从前对于无意来往的追求对象,妳心情一点也没有被干扰过;怎么现在不但不理直气壮,反而连班也不敢上了?”在大学任教的梁少芹,思路清晰、口齿伶俐,对付梁如意这种外冷内热、矜持矛盾的性子自有一套。
“妈──”她娇嗔地喊,一时无言以对。
梁少芹进退有据,她站起身道:“好了,是非妳心里有数,如果妳不想和他交往,我这就去告诉他,叫他以后别再纠缠妳了,我也不想看我的宝贝女儿成天神思不属,妳做妳的事吧!”她作势走出去,顺手要带上门。
“妈!”她掀开被,跳下床攀住梁少芹,低声道:“算了,他起码是我的上司,别说这话,妳跟他说我明天就上班了,其它的,我自己会说。”
梁少芹憋着笑气,淡然以对。“端这种架子还记得人家是上司,妳脑筋没有打结嘛!”
被亏了一下,她耳根顿时热烘烘的,回到电脑桌前,两手托腮看着角落堆迭的礼物,左思右想了一会儿,敌不过好奇心,拿起第一个礼盒,慢吞吞地拆开包装纸,心里不断回荡着梁少芹刚那一问──她在怕什么?
是那天为了测试张芸的心思而唐突送出浅浅一吻,她无法自圆其说;还是潜意识抗拒着自己梦想中的MR.RIGHT会来个大翻盘,届时她无法在二老和兄弟面前抬头挺胸?
她晃晃愈来愈纷乱的脑袋,把包装纸扔在一边,掀开盒盖,先是一张卡片附在白色内包装纸上,她定睛一看,几个龙飞凤舞的字让她辨视良久,才弄清楚他写些什么──
亲爱的,请放心,过不久妳还是能白玉无瑕、恢复旧貌,大大方方地穿上它的。如果妳有兴趣在十二月时到澳洲的话。
“它”是什么?
她掀开内包装纸,紧接着双凤眼瞪如铜铃,她食指挑起盒里两件稀少的布料,展开细看──YSL蓝色比基尼泳衣!他竟然送她如此露骨的比基尼泳衣?!
这个男人,死性不改一点,文艺浪漫基因都没有!
她忿忿地胡乱撕开第一个较小的盒子,内容物没什么,特别是五种水果口味的护唇膏罗列着,底下压着张卡片,写了有头无尾的三个字──
亲爱的
她模模自己的唇,并不干裂啊,现在还不到严冬时节,他在故弄玄虚什么?
大门开敞又关上的声音陆续传来。他应该走了,现正踏进电梯,看着灯号到达一楼吧?
她倚站在窗旁,看见了他的凌志车停在巷道旁,她手中捏着卡片,紧盯着那辆车,等着他的背影出现,将车开走。
五分钟过去了,就这么盯到眼酸,车子还是原封不动停在原地。他到底在搞什么?难道她看错了,那不是他的车?但人也该走出大楼了啊?
她思索了几秒,匆匆换穿件长袖衫、牛仔裤,冲出了房门。
梁少芹收拾着客厅茶几上的待客水杯,讶异地问道:“急着去哪?”
“买点东西。”她头也不回。
电梯灯号停在一楼,她毫不考虑地快步冲下楼梯,六层楼梯在一分钟内走完,她晕眩地奔出敌开的大门,停在廊檐下,气喘吁吁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巷道,淡淡的怅惘袭至。半晌她喟叹着掩住脸,再也受不了自己的魂不守舍。
“请问,妳穿着加菲猫的室内大拖鞋准备去哪散步?”
夹着笑意的男性嗓音从斜后方懒洋洋地传来,她蓦然回首,方斐然斜靠在墙角,把抽了一半的烟捺熄。
“你在这做什么?”她吓得捧住胸口。
“妳又下楼来做什么?”他走近她,挑着浓眉凑趣反问。
“我──”她瞄了眼无意间穿出来的绒毛拖鞋,脸热辣辣地窜烧,随即转身背对他用力捏自己的腮,冷却自己后再回身如常面对他。“是我先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