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就是……”她绞着手指头,咬了咬唇。“你刚才救我上来,有没有看见我的……”她还是说不出口。
“妳的?”他微瞇着眼,不解问道:“妳的什么?”
“哎呀,就是我的──”她瞅着地上方才换下的湿成一团的浴衣。
“算了!”她甩甩长发,瞪了困惑的他一眼,悻悻地走向房门。
他重新看一遍那团湿衣,恍然大悟,急追上去拉住她,“如意,别生气,妳直说不就行了,我的确是看见了。”
“你说什么?你看见了?”她愕然。
“是啊!”他眼珠瞟向天花板,嘴角扬起愉快的弧度,回想着那一幕。“看的时间不多,急着救妳,就那么几眼,可是很难忘,形还不错,满好看的。”
“你看到了?在哪里?”她不可思议地怒推他一把。“为什么不拿来还我?那是我新买的,花了五仟多块耶!”
“还妳?”他错愕地朝她胸前探了几秒,“妳胸部不是直在妳身上?我从来也没碰过啊!五仟多块?妳是指──”
“笨蛋!我的内衣啦!”她气急月兑口。
两人诡谲地看着对方,当各说各话终于碰到了交集点,她苍白的脸颊染上热辣辣的红晕,直蔓延到颈部。
“原来你看到的是──”她摀住嘴,惊愕转成窘恨,跺了下脚后转身夺门而逃。
他紧跟在后,满脸含着触及发的笑意。
夜深了,他不能放肆大笑,更不能坦白的告诉前面疾步而行、羞愤不已的保守女人,他看见了,不只一点点,全都看见了。
白色的单薄浴衣,在水的洗礼下,加上惊慌失措地挣扎,还有什么看不见的?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怀着迥异的思绪,踏着落叶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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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好天气,正午阳光亮丽,她没有留在办公室用餐,特地搭了两站捷运,来到“他方”咖啡馆。
中午人不多,她一进门,很快看见了严子宽和依依在吧台内谈笑着。
“如意,好几天没来了。”依依友善地笑着,放了杯柠样水在她面前。
“新工作还习惯吧?”严子宽审视着微带倦意的她。
“还好,比以前闲多了。”她懒洋洋地托着腮,看见他精神就松懈了。
“咖啡想换口味吗?还是一样的焦糖玛琪朵?”他问。她几乎不太尝试别种咖啡,两年来连位置都固定在吧台的角落。
“不换。”她盯着他斯文的侧脸,突然问,“阿宽,为什么取名叫『他方』?”
“唔?”他停下搅拌的动作沉吟会儿,道:“妳也许听过,但从未想过,接触过的人生活的地方就是『他方』。在这里,每个擦身而过、短暂停留的客人,其实彼此都是生活在他方,要了解对方就要勇敢的跨界,但通常这么做的人不多,那得要有很重要的契机。”
“喔。”她没说什么,眼珠随着他修长干净的手指移动。
照严子宽说的,她还真的遇上了一个彻底生活在他方的男人,不过她一点也不想跨界,在那个人彻底把她生活搞乱之前,她要好好躲个几天休养生息,以免接招不及,武功尽失。
“太好了,我下星期要南下出差几天,可以清静多了。”她咕哝着。
“清静?那个约翰屈伏塔让妳很困扰吗?”严子宽若有所思地笑问。
“呃……”她讪讪地、很用力地将脑海中泡汤那个画面画个大叉叉。“也还好,只是现在没心理准备,暂时不想谈感情。”
“感情通常都是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来临的。”他意有所指地道。
她哑然,垂下视线。
“或许吧……”否则她心理准备了这么久,怎么严子宽毫无表示?也或许他们两个也是生活在他方,倘若如此,她何时有勇气移动她的脚步,走进他的世界?
不知不觉中,她又想起了另一张面孔,那个张狂的男人,比任何人都还有勇气吧?
ZZZ
台北冬日细雨绵绵,南部却艳阳高照,但不闷滞。
她首站先搭机到高雄,巡了几家有合约的家具商,再参观当地的家具店,细心比较并记录南北客层品味的差异,两天就这样过去了。
她不是第一次为了公事人在异地,没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只是到了傍晚却踯躅街头,不知道怎么打发吃的──不单是没有吃伴的关系,而是吃了也索然无味。
她中了方斐然的毒了,她竟不能怡然自得地粗食淡饭裹月复──这可不是好现象。
为了克制味蕾的挑剔,她在便利商店买了御饭团和三明沾,在饭店对着电脑处理邮件和传真信函,直到睡前,强迫自己忘了吃这回事。
第三天,到了嘉义,她糟糕地发现一件事──生理期提前来了。
这是她少女期至今的一大罩门,她如临大敌地备妥止痛药在身上,走完当天的既定行程后,面色发白地回到饭店瘫在床上。
这样也好,她全没了吃兴,不必烦恼该上哪间餐馆。
她忍受着下月复纠扯的疼痛,再吃下颗特效止痛药,蜷成虾米状,蒙头大睡。
第四天,抵达台中,她冒着冷汗拜访完两家特约商,意志坚强地撑回饭店,生理痛的不适达到颠蜂。她咽下两颗作用不大的止痛药,躺在床上,静待痛苦过去。
迷迷糊糊昏睡当中,电话依稀响了无数声,她连动根指头都累,全然不予理会。
接着是房门连声叩响,她再也不能不应门,怕饭店人员以为她出事。
她摇摇晃晃地拖着晕眩的脑袋开了门,大束芳香扑鼻的白玫瑰映入眼帘,她半梦半醒,花香刺激着不适的肠胃让她感到反胃。
“梁小姐,有人送花和包裹,请签收。”饭店侍应生递上签单。
她在上头鬼画符下后,有气无力地收下不知名目的礼物,暗哑着嗓子吩咐:“别再吵我我要睡觉。”
“小姐没事吧?”她一张脸白得似纸。
“没事。”她“砰”地合上门,礼物及花随手甩在地毯上,继续回床上昏睡。
这个方斐然,出了台北市还是避不开他的骚扰,除了他,还有谁会知道她下榻这家饭店?
她运气很不好,躺下不到十分钟,电话再度响起,她懊恼地申吟,拿起话筒劈头便骂:“我不是告诉你们服务生,我要睡觉别再吵我了吗?”
“亲爱的礼物收到了吗?喜不喜欢?”
是方斐然一贯带笑的愉快嗓音!
“收到了,谢谢你,我们回台北再聊,我要睡了。”她几乎只发得出气音。
“晚上七点睡觉?”
“对,求求你别再烦我,下礼拜我再向你请罪,再见。”她将话筒拿开放在一旁,钻进被窝一动也不动。
她运气还是很不好,意识没完全泯灭,房门又惊天动地响了起来。她惊跳起,揉揉发昏的脑门,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想阻止那没有理智的敲门行动。
门半掀,一双健臂伸了进来抓住她的手,执起她的下颚,她下意识半瞇眼,闪避走廊上刺眼的灯光。
“如意,妳怎么了?”
她定睛一瞧,睡虫跑了一半,扶着前额,微喘着气,“你……怎么来了?”
“妳没看花上附的卡片?我约了妳在楼下大厅见,妳挂了我的电话,手机也关了,我怕妳有事,服务生说妳看起来不太好。”
他搀着如纸风筝般虚弱的她坐回床上,扭开床头灯端详着她。
“拜托你,我现在邋遢得要命。”她掩住素净的脸,尴尬得无以复加。
“这有什么?难道以后妳也要化着妆和我同床共枕?”他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