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发自心底地笑了。
她爱的人,是多么地与众不同!舍弃了现代化又便利的楼宇,独自在这几乎被遗忘的古旧日式建筑里优游自在,这么恋旧的男人……一思及此,她心都软了,潜伏的爱意又在胸口涌出,暖暖地煨烫着她。
“真是怪人,老得都快作古的房子了,有人出高价他也不卖,还花了大把的钱装修,住得那么爽,我爸说这颗石头脑筋不会转,以后要飞黄腾达也难。”小瑜推推胡桃木格拉门,它竟文风不动。“他真的在家,里头反锁住了。”
“有没有办法?”心律猛地加速跳动,她快见到他了。
“绕到旁边去,看看他窗子有没有关。”
两人弯低了腰,沿着围墙内的窄径来到后方的一扇木格子窗下,那里的确矗立着一株高大的玉兰树,愈靠近花香愈浓郁,但却不腻人。
窗子有点高度,两人身高不够,小瑜伸手构到窗台后,再让她扶住小腿,帮忙往上一抬,两肘撑在窗台上,手一推,窗子开了。
“宾果!窗子没关,我先进去,待会再拉妳。”瘦削的身子俐落地一个翻转,消失了两秒后,再徒手将她也偷渡进去。
两人置身在半明半暗的房间里,明的是窗帘没有拉上的这一侧:暗的是右侧靠墙的大床,安静的空间里隐隐有空调运转的规律声音,还有属于他的特有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我过去看看。”她率先走近那张床,在床沿止步,俯视那裹在绵被里成一团虾球状的男人。“开着冷气盖被子,什么毛病?”
她掀开被子的一角,那思念多日的面孔立即映入眼底,光线虽不充足,但还是可以辨示出他紧皱的眉眼,似乎不是很安适地入睡。
她抑制着激昂的心绪,直觉地以掌心覆住他的前额,触手的高温让她惊骇地缩了手。“他生病了!”
从前厅踅了一遍回来的小瑜点点头,“我看也是。餐桌上一堆维他命和温度计,还有一袋药,不过似乎都没动过耶,太勇了吧!”
她考虑了一下,用力扯开他身上的被子,底下的男人动了一下,气弱游丝地发出粗嘎的声音,“我很冷,别拿走我的被……”
她两腿跪上床,突发神力的一把将男人扶起。“你生病了,我们去看医生。”
男人被粗暴的扯动,勉强地睁开眼皮,视线定在她脸上好半天,才梦呓般的月兑口道:“怎么到哪里都看得到杜蘅……”说完身子一瘫,沉重的身体连带将她压倒在床上。
“喂!看来他还活得好好的,妳一个人搞得定吗?我得先定了,小丁还在家呢!钥匙留给妳,没问题吧?”小瑜看看表,有点待不住了,怕新来的菲佣没办法应付随时打电话回来查勤的两老,会不小心说漏了嘴。
“可以,谢了!”她努力地从他身下爬出来,然后跳下床。
送走了小瑜,她在日式格局的中心点--偌大的方正客厅,快速四面打量了一遍。
完全没有房子外壳那种陈腐的味道,看来石峥把内部重新装修过了。大量的胡桃木占据了地板,各式家具的主调仍以深色为主,只有在窗帘、桌巾、靠垫等软性的家饰上使用米色,驱走了些许的暗沉。巧妙的设计将室外的光线引进室内,宁静地的气氛,将石峥的个性显露无遗。
无心细看,她走回石峥的卧室,想将又蜷缩成一团的男人唤起。
“起来,你不能一直躺着,你好烫,我们得去看医生。”她干脆横跨在他腰上,吃力地抓住他的肩头,但只离开床面一点点,他全然不帮忙的姿态还是赢了--又黏回床上。
再三被骚扰的他神智被唤醒了一部分,他半睁着眼辨认出了坐在自己身上的杜蘅,虚弱而迟疑地问道:“妳……跑来我家做什么?”
“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你,你却窝在这里天塌了也不管,你以为一直睡病就会好吗?”看他把自己搞成这样,一把无名火自她心中熊熊烧起。
“我只是……得了流行性感冒,妳别……鬼叫……”他原想一脚踢开她,但发现这个动作很是费力,便转个身继续昏迷。
“你吃药了吗?有没有吃饭?”她不放弃的摇晃他,他又张开眼。
“我……不吃药的,我躺躺就好……妳很吵,快走开……头痛死了!”他的手朝空气挥了一下,又无力地垂下。
不吃药?真像个孩子!平日看起来神威不可侵犯,竟会怕几粒药丸?
这男人肯定连饭都没吃,如果能自动痊愈,那才真叫奇迹!才两天没见,他的脸就消了一圈,青髭都冒出来了。
她想了一下,拿起小瑜放在床头的钥匙,直奔出去。
“起来,快起来!”她臂膀伸到他脖子底下,抓住床沿,吸一口气,使劲将他托起,半倚在她肩上。
“又来了……,妳快走……”他挣扎着。
她用全身的力量抱紧他,在他耳边道:“你吃完这碗粥,我就走,否则你就别想睡,我带了RAP的CD来,如果在你床头放,你猜能不能当催眠曲?”
“妳……我真倒楣……”他倚着她斜靠在床头,用仅存的力气怨恨地睨着她。
“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不过我不是欺负你的小犬,我是爱你的女人,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吃下去,瞪死我也没用的。”一碗热腾腾的什锦粥递到他嘴边。
他还在发烧,并没有强烈的食欲,但空置已久的肠胃需要食物,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头痛欲裂和一碰就酸疼的四肢让他打消了进食的念头,再加上体温的冷热交攻,他最后选择了最不费力气的方法想度过病毒的侵袭。
他接过碗,小小的汤匙在虚弱的手中有如千斤重,不过他绝不让这个女人侍候喂食,勉力舀起一小匙,送入干涩的口中,得到滋润的味觉苏醒了,他一口接续一口,不到五分钟,便解决了那碗粥,暖洋洋的肠胃让他有了一丝的元气。
她接过空碗,再将一杯水递给他。“你得多喝水,喝完就可以睡了。”
他看了眼状甚愉快的她,没说什么就仰头将水喝得一滴不剩,接着转身倒下就睡。
她开心地守在一旁,没有出声,随意拿起他放在枕边的一本书,草草地翻了一遍,视线不时落在他身上。
一个钟头后,她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手心感到一片湿凉--药效发作了,他暂时退了烧,现在全身都在冒汗。
她到浴室拿了条干毛巾,轻轻拭去他额上、颈肩的大量汗水,身上的T恤前后也都湿透了,正紧紧黏贴着他的肌肤。
要替他换不会有点困难,他这个正经人士不会随意让她摆弄的。
灵机一动,她跑到厨房,找了一把剪刀,非常谨慎地靠近他,从下襬开始,慢慢地往上剪开一条线,成功了!
轻松地剥下已经报废的T恤,她拿起毛巾往他后背擦抹,擦到前胸时,她勾起了唇角,侧着头,莞尔一笑。“石头,我现在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你能拿我怎样?”
她尽情细览他每一吋坚实平滑的肌理,忍不住还用手指轻按,想感觉它的弹性,她从未感到如此得意过。
直到他翻了个身,自动拉起被子盖住身体,这个视觉飨宴才被迫告一段落。
就这样,她寸步不离地守候着他,时间一到,她就将他唤醒,语带威胁地让他吃完一碗粥,又命他睡下,等药效一发作,她再替他抹去汗水,保持他身体的干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