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经理,你……出手也太快了吧?”环绕脑袋的一圈金星好半晌才逐渐消退,光宇笨拙地爬起,石峥早已将“艳照”清除,愠火在眸中燃起。
“非礼勿视,你不知道吗?看了会有后遗症的,你不明白吗?你想把这个灾星娶回家吗?”刚爬起来站稳不到两秒钟,石峥的大掌又往他胸口一推,他立即又一坐回原地。
“经理,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偷看您的未婚妻的,我是替您送便当回来,凑巧看到罢了……”真不该色眼蒙心,忘了这个人是开不得玩笑的,尤其是开他阿娜答的玩笑,但是他并没有出言不逊啊?
扁宇再次试图爬起,他惊怯地瞄了眼杵着不动的石峥,暗暗松了口气,因为石峥淡了怒容,径自拿起了置放在椅子上的便当,坐下来,掀开盒盖,看着上头油腻腻的菜色,勉强捞了蔬菜放进嘴里,脸色马上又跟青菜一样。
“对不起,我不该动手的,你没事吧?”背对下属,他绷着语调说道。
“没事,没事,小意思,我到外头去抽根烟。”他赶紧拍拍,一阵烟似的溜了。
他将全然不合胃口的饭菜推到一旁,继续对着电脑写完未竟的信。
十分钟后,他再次检查刚写完的段落,“咦?”?地睁大了眼……信末最后两行竟是不断重复的问句--
你刚才问的是他还是你自己?你刚才问的是他还是你自己?你不知道会有后遗症吗?你不知道……
他赶紧动手删除那些从心里偷跑出来的字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她特意下载的桌布画面--一道鹊桥横跨天际,上头坐着一对相偎的男女,背后是数个红心气球。
他紧按开关键,关上了她为他搭造的那座鹊桥。
在狭小的茶水间里,她拉了张椅子,静待流理台上的“午餐”漫出香味。她看了看表,时间一到,掀开还烫手的碗盖,筷子已迫不及待地往碗里搅拌,鼓着腮帮子对着蒸腾的热食猛吹气。
满腔幸福地吃了第一口、第二口……她缓了咀嚼的速度:心头直念着--慢一点啊!别吃太快啊!吃太快下午不到三点又要肚子饿了,到时候肠胃哀鸣声会让她不敢接近那颗石头,因为那太没情调了。如果没有情调,那他就不会主动吻她,总是用偷袭的也没意思,他从来没有沉醉在她的强吻里,老是一副被夺走贞操似的狠狠地死瞪着她……
第三口,张大了嘴,筷子往目标移动,在半空中,她的手忽然不能动了,筷子上的食物滑落回汤里。
“妳不是啃三明治,就是吃泡面,豪华一点是御饭团加卤蛋,如果妳能无病无痛的活到七十岁,一定要感谢妳母亲把妳生得天赋异秉,随便也能长得花开富贵。”冷嘲热讽加揶揄,她的吃兴完全被消灭了。
“我知道你中文程度好,骂人不带脏字,可是你不知道嘲笑女人胖是很没礼貌的行为吗?”她歪歪嘴,抽回被他拦截的右手。
她不过是脸圆了一点,身形不见露骨,但可没有一点赘肉,哪个角度看起来福泰了?
“走吧,出去吃。”一手端过那碗犹自冒着热气的泡面,没有半分怜惜地将它倒进水槽。“老吃这些垃圾食物!”
她抢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午餐被毁,心凉了半截。“我跟你说了,我不想占男人便宜,干嘛要你请客?”
“我可没说要请客,妳这么有女性自觉,那就各付各的,走吧,我饿了。”有力的掌扣住她的五指,半拖着她走出茶水间。
“不去、不去,就是不要去嘛!”一手勾抱住门口装饰用的木刻圆柱,咬牙撑住快滑开的指掌。
“咦?我何时变得这么没吸引力了,妳居然会不想和我一道用餐?”他放开她,半瞇的眼还是很有力道,看得她直发毛。“说!舍不得一天不和我通话的女人,为何会这么客气地拒绝这大好的机会?”
她锲而不舍的毅力使他无法?视她的存在,在上海期间,他拒用她的电话接听,她就传简讯、传图形,在他上网时用msn和他对话,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他没有一刻不被她散播的资讯干扰。
一回到台湾,他以为一走进办公室就会有人像挂烤鸭一样地挂在他身上不放,谁知她十点半才睡眼迷蒙的来上班,中午还一个人躲着吃泡面,这道理根本说不通。
“你刚才在跟总经理开会嘛,我肚子饿就先吃了。”她傻笑着。
“喔?昨晚混到哪儿去了?今天为什么迟到了一个半钟头?”明知他今早会进公司,还精神散漫成这样,如果不是忙着要向尼克报告上海行的结果,他早就当场开骂了。
“我昨晚帮朋友代班一晚,半夜三点才睡,今天实在起不来。”眼皮到现在还略微浮肿。
“代班?代什么班?”双眼皮扬起。
“PUB的外场啊!我先前待过的那家,挺好玩的,下次再带你去坐坐。”她歪斜着头,女敕稚的面孔有年轻不晓世事的单纯。
“我不过夜生活的。”他冷着脸,“妳作息不正常,吃也随便打发,这样的生活非常的不健康。”
她没有厌烦的神色,只一味笑嘻嘻地,似乎很乐意聆听他的教训。
他突然双手盘胸,模着下巴,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眼光才又转回她的身上。“今天才二十号吧?这么快就把薪水花光了?妳预备吃几天泡面?”
她一楞,被一箭射中的表情显露无遗。
他把她推回茶水间,关上门,将她抵在矮柜上。“买两只功能新颖的手机花费不少吧?妳为了我寅吃卯粮,我良心可过意不去。”
从他牵动不多的表情里,实在看不出他的喜怒,但是逼近的高大身躯散发的压迫感让她不敢说谎。“也、也不全为了你,我、我还买了一个想了很久的PRADA的包包,因为卡刷爆了,只能用现金,所以才……”头慢慢垂了下去,直盯着他的鞋尖。
“哦?妳--就是那种所谓的月光族吧?”他轻哼一声,捏住她的下巴。“这么不懂理财,将来怎么维持一个家庭?妳以为小孩的学费能刷卡吗?盲目追求名牌是没有自己想法的人才会做的事,妳该好好反省一下妳现在的生活态度。”
他的讥讽很明显了吧?她的金钱观和爱情观如出一辙,想要的东西花再多代价也要到手,从不瞻前顾后。
她一听见他的话,双眸瞬间萌生亮采,他以为会有的恼羞成怒几不可寻,她攀住他的手,一副喜不自胜的模样。“你真的想娶我?我会改的,结婚以后,我会把你跟小孩放第一,不会乱买东西的……”
“杜蘅--”他制住她雀跃的手,为两个人的难以沟通而气馁。“妳听好,结婚不是兴之所致,想做就做的儿戏。我今天主要是想郑重的告诉妳,我们俩的价值观差异太大,不可能在一起,妳别在我身上浪费一分钟或一毛钱,我不会动心的。”他语气特意下得重些,对这个一头热到了极点的女人,不下猛药是不会有效果的。
她松了手,咬住下唇,眨巴的大眼骤然泛起了泪光。“你说话不算话,你欺骗我,你欺骗我……”她像个孩子似气急败坏地直跺脚,两边手背轮流揩着泪水。
“我什么时候欺骗妳了?”他睁圆了眼--他连句“我喜欢妳”都未曾说过,两人单独相处的次数也绝不超过十只手指头,更别说什么浓情蜜意的宣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