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言若水史无前例的踢到了铁板,她竟拒绝他--在清醒的情况下,当然他无缘再见到她酒酣耳热的模样,因为她已发下重誓。
他吻了一下她秀雅的耳垂。“是不是我技巧太差,不能让妳沉醉?”他逗弄她。
她摇摇头,毕竟她仅有的初体验就在他身上,唯一的一次其实无从让她比较,只见她敛起笑容,用极其认真严肃的表情对他宣告:“我不希望我们的爱情建立在这上面。”
他张口结舌。“妳的意思是我们要禁欲?!”
她难得忸怩道:“也不是,其实,就是,那个--”她苦思良久,拧着光洁的眉。“就是--你们男人尝腻了,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我可没那么傻!”
般了半天,是她的不安全感作祟,看来是她过往不愉快的经验,包括她的父亲、程志远、周遭的友人,没有一个是从一而终的。
“尤其是你!”她像抓到现行犯似的,眼神迸射寒光。“如果不是管不住自己,我才懒得理你!”
“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妳相信,我不会是那些浅薄的家伙?”他坐正,认真的面对她,他可从来没想过必须和女人讨论这个问题。
“你不是说,穿过我的躯体,看到的是我美丽的灵魂?”
他无奈的点头,但其实他想说的是,妳的躯体也很美丽,我总不能望梅止渴;再说,爱能分清灵魂与吗?
“那就是了。你曾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不是哄我的吧?”
他摇摇头,知道自己落入了自设的陷阱。
“所以如果我不想要,你不会生气吧?”她的甜笑里闪着狡黠。
他能说什么呢?如果反对,不就证实自己言而无信!况且,他的确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只要她开心。
其实他心里还打着另一个算盘,她现在不过是杯弓蛇影,时间久了,防线自会松弛,他绝对有机会让她明白,他是带着爱念占有她,而不是纯粹的。
他放开她,他的疲惫在见到她后慢慢的消退了。
她模模自己稍微厚实一点的腰身,“真的胖了!从过年开始,你没事弄一堆吃的来,不胖才怪!”
他爱怜的捏捏她的面颊,“吃胖一点,我的威胁才会减少。”
“说什么啊!”她娇嗔的捶他一下。
“他今天又送你们回来了!已经是第三次了。”他意有所指。
“你这人--瞧见了干嘛不出声?你在怀疑我?”
他的工作繁重,所以她坚持不让他接送,但是在家休息下了多久,他的思绪便又自动朝她的方向奔去,算准了她回到家的时间,他提前等在她大门口附近,却巧合的看见齐先生送他们姊弟回来,他明知沈彤不易在情感上动摇,却还是一股闷气久久不散。
“我在怀疑别人。”
“别这样,沈彪睡着了,他不忍心看我叫醒他,才好心送我回来的。”她重新倚回他的胸怀。
“沈彤,”他在她的发际厮磨着,“让我照顾妳,别这么辛苦的工作了。”
她温柔且若有所思的凝视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
“我们当下是相爱的,可是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不再相爱了,或者你必须离开我,我希望到时候我痛苦的程度能减低些,所以别让我太依赖你,好不好?”她歪着小脸,孩子似的表情总是一再让他心软。
他十指细巧的的摩挲着她的脸颊,看不见的毛细孔也在享受他的抚触,他是真的恋着她,而这个女人却害怕他总有一天会离开她。
他将她整个人收进臂弯里,不再言语。
只有时间能证明他的爱情。
走过病房前的长廊,晚春的阳光从天窗洒落在走道上,宁静而温暖,像他此刻的心。
他步伐轻快的走着,等会约了几个住院医师到病房巡诊,这是他喜爱的工作之一,用言语和病人接触,得到的绝不少于划开他们的躯体能找到的肇事源头。他是个受过严谨科学训练的医生,却从他母亲那里知道,一个人的心智可以如何左右他的身体,摧毁它或滋养它,全在一念之间。
护理长迎面走来,见到他开心的咧开嘴爽朗的笑道:“言主任,真巧,在这遇上你,那我就不必再费心找了。”
他点头微笑。她同他母亲一样的年纪,从他是实习医师开始便看着他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她有着与母亲回然不同的脾性,爽朗而敦厚。
“有事?”他握住她肥厚的手,打从心里喜欢这个长辈。
“陈院长找你,他在他的办公室等你。你的手机又忘在门诊那儿了?”她拍拍他的手。
他最近的笑容变多了,人似乎也更柔软了,和从前的严谨冷淡有点不一样了,看来沉重的事务并没有压垮他,他的脊梁依旧挺直。
“我知道了,谢谢妳。”
他没有直接走到院长室,他到了与住院医师相约的病房,将例行且必须的工作完成,没有一丝敷衍。他认为这是一种医生和病人间应有的态度,甚过于权势所赋予的傲慢。
结束一切后,他平静而淡漠的走进院长室,他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也静待它的来临。
陈祈山坐在办公桌后,正在聆听一通电话,抬眼瞄了他一眼,手一挥,示意他在前面一张办公椅坐下。
币上电话,陈祈山拿下眼镜,揉揉眉心,久经历练的脸上多了层暗忧,他仰起脸与言若水平视着。
“若水,你是个聪明人,从你是实习医生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不单单是你技术精湛,也因为你比别的医生多见了些世面、眼界高、上得了台面。”他不动声色的说着。
“院长找我,不会是为了要夸奖我吧?”他露出短暂的笑容。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不必叫得这么生疏。”陈祈山扬扬手。
“伯父,我很感谢你提拔我,我也很庆幸,能在许多医生梦寐已求的医院达成我的理想,而且如此顺遂。但是不讳言的说,如果我资质鲁钝、不符所求,这个位子也不会坐得稳的。”言若水在暗示他,他的成就并非浪得虚名,若没有投注一定的时间和心力,这些虚名也维持不久。
“果然!”他哼了声气,笑容不减。“你跟你父亲愈来愈像,很好!”
他没有响应,他不需要向外人解释言家的父子关系。
“若水,你不是个完全没有野心的人,名利、权位对大部份的男人而言胜过一切,在此之外的事,尽兴就好,不必太过认真,尤其是--”他顿了一下,“女人。”
他闻言眉一挑,勾起嘴角笑了。那笑容,连身为男人的陈祈山也不由得一怔,莫怪外面的女人会投怀送抱,连自己那捧在手掌心的女儿也难免痴迷,跟了他三年,女儿什么男人没见识过,偏偏栽在他手里!
“伯父在说我和馨馨的事?”他直接挑明的说。
“我也不和你打哑谜,馨馨和你走了三年,也不算短的时间了,我和你父亲都看好你们俩,将来结了婚,对你们彼此只有好,没有坏。我也是男人,和女人相处久了,感觉自然会淡些,这是人之常情。我对你没有苛求,外面的女人,再新鲜也会过去,如果为了贪鲜,影响了三餐正常的饮食,到时候若对野食索然无味了,恐怕也很难对肠胃交代,你说是不是?”陈祈山抚着下巴,利眼中的笑意隐遁。
“伯父,我还没结婚呢,怎能说得上是贪鲜?我和馨馨之间,如果她没说什么,身为男人的我就更不该多言了。感情的事,一向难以论公道,我从不来背后那一套,基于对馨馨的尊重,所以我选择坦白。”他瞇起眼,语调里的客气渐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