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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大纪事 第16页

作者:谢珊

只留下一脸愕然的段兆阳,莫名其妙的对着罗晋松满脸神秘兮兮、暧昧的贼笑。

第六章

时序迈入岁末,家家户户忙着打扫、办年货。百货公司天天挤满了人,传统市场包是万头钻动。只剩没几天,就是中国人最重视的农历春节了。

除夕到初五,是公司大捞钱的重要时段,三班人员一律禁假。这几天,选在年前轮休的员工已经陆陆续续先回家提早吃团圆饭了。

连羽茵都回家帮忙打扫,一连休三天。

慕郁晨百无聊赖的枯守柜台。年前生意清淡是自然,工作虽轻松了许多,可就是绑住了,不能擅离职守,也没人可聊天,无聊得紧。

铃……一阵电话铃声惊起了几乎要打瞌睡的慕郁晨。

“喂,财神西餐厅,您好。”快手快脚的将话筒夹在颈窝处,她语调清脆甜美的应声。

“喂,郁晨吗?”低沉沙哑的男中音,是休假回家探视母亲的段兆阳。

“咦?是兆阳啊,一下子回到正常生活,睡不着吗?”慕郁晨轻笑着打趣。

段兆阳也是第一批轮休的人员,趁着年前有连假可休,赶回桃园向母亲大人赔罪去了。

耳中听着那样熟悉的谑笑,脑海自然的浮出她现在柔媚娇俏的表情,胸口不期然的一阵心旌动摇,他抓紧了话筒。

好想她啊!离开才第二天而已,他就按捺不住的在午夜时分拿起电话,只是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嗯,一时反而不习惯了。公司忙吗?”他找话题引她多说几句。

“唉!清闲得很,无聊得都快睡着了。”慕郁晨低低的抱怨,声音中有着不自觉的撒娇。

她实在不是故意的,这只是她一贯的作风,对熟悉的朋友一向如此,不自觉的本性流露,跟喜欢啊、爱啊的一点儿也扯不上关系,而且也毫无自觉。

然而听在段兆阳的耳中,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他心下一紧,几乎是心疼的舍不得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取消休假回去陪她。

尽避两人到目前为止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同事关系。

“有没有请吧台帮你煮杯咖啡?”段兆阳关心的问。

“他啊,他死啦,回老家种田啦!这几天是老董代班。”慕郁晨扬声笑起来,恶劣的开着玩笑。没办法,提到罗晋松,她就控制不住嘴坏,谁叫那个人那么贱。

段兆阳忍不住要嫉妒起他们两个的好交情了。不过,吧台的小女友大家都见过,而且听说已经长跑了好些年,他也知道自己只是在庸人自扰罢了。

“那就请老董帮忙啊,羽茵也是休第一批的吧?你又不能自己跑去煮。”他知道郁晨煮的咖啡是一流的。

“算了,算了,消夜时小陈已经帮我买一瓶康贝特了,不是没精神,只是休了好几个,生意又清淡,觉得无聊罢了。对了,你和你妈妈谈得如何?她不生气了吧!”慕郁晨想起他这趟的使命,关心的问道。

“还好,气归气,我总是她儿子,不会念太久的。”才怪!段兆阳一想起自回家以后的疲劳轰炸,头就隐隐痛了起来。这两天他几乎都靠普拿疼在度日的。

“那就好,那你干嘛还不睡觉!都半夜三点了,来查班啊!这么想我们!”慕郁晨调侃他。

“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只有对你才这样,傻丫头。

慕郁晨大笑起来,想不到冷面酷哥也会这么肉麻,真是天要下红雨了。明早得记得看看太阳是打哪边出来。

“是哦、是哦!奴家也是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彻夜不能眼。”

不喝茶是因为没空溜吧台,饭不吃是因为小陈忘了替她带辣椒回来,她是无辣不能下饭,至于睡觉,上这种班她要敢睡就真会死人了。

段兆阳知她说的是玩笑话,却也禁不住心口甜丝丝的。唉!这磨人的小妖精。

他决定了,回去以后一定要向她表白,绝不能让他人先驰夺标。他想到了中班的那家伙……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受宠若惊啊。对了,中班的李经理没趁空来陪你?”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说那牛皮糖啊?昨天交班时还来跟我说他新买了辆跑车,要约我下班去兜风,什么香车配美人的,恶心死了。”慕郁晨漫漫的闲聊着,手上也不忘快速的校对几张送进来的单子。

“哦?那你答应了?”段兆阳心里有一丝紧张。据闻中班的李天柱早在他进公司前就已经扬言非“把”到晚班的慕郁晨不可,纠纠缠缠了好几个月,早已是三班尽知的笑话。

慕郁晨虽不见有何反应,但此人年轻又多金,自命潇洒不群,且愈受拒绝就愈挫愈勇,事关面子,他是势不能罢手了,不可不防。

“答应?怎么可能!你看我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我帮他介绍了几个常来的辣妹,这会儿不知混到哪个温柔乡去了,哪还记得我这个‘霉人’啊?倒霉的霉。”慕郁晨口带轻蔑的说道。

好好一个年轻人,长得也还人模人样的,却是个不知长进的混蛋,她一见他就烦。真是招谁惹谁了?居然被他盯上!有几分姿色就得遭天谴吗?教人欲哭无泪,只能无语问苍天。

“那就好。”段兆阳心上一颗石头下了地,不自觉的月兑口而出。

“好什么好?什么东西好?”慕郁晨反应极快的问道。这话有语病哦,是没答应好,还是倒霉倒得好?

“哦,没什么,我是在想,你年后要不要休假?”他有点狼狈的紧急换话题。电话里,不是表白的好时机。

“不了,我无家可归,又死爱钱,多赚点加班费比较实际。”慕郁晨口气有点黯然。

“你不回家过年吗?你爸妈那儿怎么交代?”段兆阳疑心的问。从没听过慕郁晨谈起家中的事,每回大伙儿谈天扯上这个话题,她总是净听他人吐苦水,自己则隐隐戴着防备的面具,但笑不语,背后似有隐衷。

从玻璃门后的纱帘隐隐可见林经理正四仰八叉的靠在巨大的真皮沙发上打瞌睡,外场的客人早已不见一个,清场后的唱号小姐和助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儿聊天。

凌晨四点整,距下班还有四个小时,真是长夜漫漫呵!

或许真是太无聊,也或许是门外闹烘烘的年节气氛更反应了门内孤身一人的寂寥,慕郁晨竟一反常态的打破了一贯坚持的禁忌,对着话筒絮絮叨叨的谈起了自己的身世。

“没什么好交代的,他们早就各自男婚女嫁,重组幸福家庭了。”她淡淡的说着。

段兆阳诧然:“那你跟谁?”

“不跟谁,我七、八岁就被丢在叔叔家,老爸按月寄钱来,让他们把我养大。有时忘了寄,叔叔就得自掏腰包,我婶婶恨得要死。”她轻轻的笑,笑里却带着不言可喻的苦涩。

段兆阳怅然,心口闷闷作疼,胸臆间充塞着浓浓的不舍。

他可以想见她灰暗的童年,是如何的孤单无依、恐惧害怕,道不尽许多不为人知的辛酸和难堪。

“所以你才会被逼得如此坚韧和强悍,行事大胆出口麻辣,是吗?”他想着她爽快的作风和对人毫不留情的讥讽。

“错!我不是被逼的,我是被‘教育’的。你看我现在的表现,很难想像我小时候的外号叫‘可怜的小老鼠’吧?”慕郁晨自嘲的笑道。

“可怜的小老鼠?”段兆阳愕然。

“是啊,堂姐们都这么叫我的。畏畏缩缩,内向又自闭,自卑亦自鄙,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终日躲在阴暗角落里舌忝舐伤口,自艾自怜的丑丑小动物,你想像一下那个画面嘛!连我自己都觉得形容得很传神呢。”她始终语调轻柔的笑着说话,笑中带泪,心在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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