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郁晨暗自偷笑,够了吧?已经把自己丑化成这样了,该放心了吧?还不赶快借机突显你的贤淑,好吸引目光!这小妮子,推一下动一下,也不学着机灵点,难道还要我出马帮你追来再双手奉上啊?有没有搞错!
也许是心里的嘀咕真发生了作用,羽茵站起来就自动自发的收拾起桌上的碗盘,段兆阳也帮着抹桌收椅的。
望着他们合作分工的身影,慕郁晨老神在在的窝到沙发上不想起身,只脆声的喊了过去:“几张盘子,就麻烦你了,不好意思,当客人还要你帮忙洗碗。”话虽这么说,声音里可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味道。
厨房里,羽茵倒是完全施展了她的贤慧,把个贤妻良母的角色发挥得淋漓尽致,极力推拒段兆阳的帮忙,要他到客厅休息;洗碗是女人的事,她来就好。
假借看报其实不断偷觑的慕郁晨,看到双手擦干抹净走出来的段兆阳,忍不住在心里大叹一声,颓然的倒向椅背。
这女人的脑袋是打结、秀斗外加“恐固力”啊?把个男人宠上天,难道是天生贱婢的命?更何况还不是你的什么人耶!现在就如此自贬身价,以后……唉!看来真是要一世人“捡角”了。
段兆阳看着猛翻白眼的慕郁晨,坐到她身边来,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挺有元气的?
慕郁晨赶忙收敛表情,堆上一脸笑,闲聊般的语气说道:“我在想,现在很少有这么乖巧单纯的女孩了。”眼光示意的在他的表情和厨房的方向溜来溜去。心里暗暗安抚自己不耐烦的心:最后一次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噢!好讨厌!她觉得自己很像走投无路的推销员,正无所不用其极,想尽办法要把手上的任天堂卖给只玩电脑游戏的玩家。
段兆阳不答,笑笑的点起一支烟,微侧着脸对她,淡淡的接口道:“现在也很少有女孩子愿意把自己的缺点如此坦诚的公诸于世了。”
嗄?他在说什么?他已经看出来了吗?难道我做得太明显?
慕郁晨甩甩头,故作不在意的斜睨他。“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故意夸张?你不认为其实八九不离十吗?我愈坦白你愈不信是吧?”
她无所谓的耸耸肩,轻淡的说:“我不说谎的,因为那样做太累了。你信不信?”说着笑了起来,一口烟袅袅的徐吐至空中,一双睥睨的丹凤眼如狐狸般闪着狡黠的光采,说不出的邪媚。
段兆阳呆了一呆,被那神态媚惑得一时失了神,好半晌才低低的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会放电?”
除了“房子”以外,任何人说这句话都会被她视为是一种轻蔑,因为仿佛是在提醒她,她遗传了父母双方的桃花性格,而且是逐水漂流水性杨花型的轻贱命。
慕郁晨扬起一串轻脆的笑声,笑意却未到达眼底,笑声刚歇,便刻意压低了声调回答:“有啊,而且是开关坏掉的高压电,不受控制的四处乱窜,碰到的人非死即伤。”眼中有着警告的意味。
段兆阳不及回答,便听得羽茵声音传来:“说什么这么好笑?我也要听。”
她刚成功的扮完贤妻的角色,脸上兀自绽放着幸福洋溢的光采。
“没什么,在笑我这个堕落的坏女人,生活靡烂还敢大言不惭。”慕郁晨收回目光,一本正经的说着,脸上一片无药可救的婉惜。
“不会啊,我觉得你很好耶,能像你这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羽茵真诚的赞美,倒让郁晨有一丝赧然。
“是啊,我倒觉得我们都该向你学习学习,不要太过度的‘压抑’自己。”段兆阳也如是说。
“嘿嘿。”慕郁晨只得傻笑,她怎么觉得这话有语病?好像在宣告什么阴谋的行动似的?
午后的风从敞开的阳台门微微吹送进来,这样一个有着和煦阳光的暖冬,天空一片湛蓝无云,气候不冷不热,教人全身舒畅得直想沉沉入梦。
住宅区的小巷内阒无人声,只有音响里传送着轻柔抒情的钢琴演奏曲,在偌大的客厅中舞着一室的阳光。
段兆阳放松的仰靠沙发,把脚搁上了茶几,手在身侧暗缓的把弄郁晨散下的发梢。
而她沉默的微眯双眼,两脚挂在椅把上,手臂自然的垂放着,随音乐轻晃,毫不端庄淑女的姿态,却一派的悠然自得,像一只日光下假寐的猫,别有一股慵懒的风情。不是没有感受到发端传来的异动,但却累得不想有任何反应,一惯的故作无知。
羽茵侧坐另一头,并没有看到段兆阳的动作,心思仍未从一上午的兴奋紧张中舒缓下来,忐忑的无法领受一室的祥宁。
“呃,我们去看电影怎样?”终于忍不住的打破沉默,羽茵鼓起勇气邀请他们。
“现在?”慕郁晨睁开双眼望去,看出了她的渴望。“你们俩去吧,我不想出门了,想睡觉。”
段兆阳动了动身子,违心的说:“那你睡吧,我们先走了。”天知道他有多想留下来,他根本不想看什么鬼电影,也不想回家,就这样陪她坐一下午,只是吹吹风,听听音乐,就算都不说话,也是好的。
“你真的不去吗?”羽茵又怕又紧张又高兴的问,郁晨一定又是在帮我制造机会了,她真是个好人。
“不了,突然觉得好累,不想动了。你们不是要借书吗?自己进去挑吧。”慕郁晨保持一样的姿势,仍是半摊着说话。
羽茵正想进房,却被段兆阳的话止住了脚步。“今天累了,改天吧,改天再好好的来挑几本。”
澳天?慕郁晨轻哼,可惜改天我不会再请你来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仍是道:“呃,那好吧,顺手帮我带上门,慢走,不送了。”
清淡得不像好客的主人,一点也没有轻慢客人的自觉。
羽茵几乎是不由自主的被段兆阳带离开,走时还不忘体贴的叮咛:“那你早点休息,我们先走了。”
慕郁晨随意的挥挥手,望着被带上的房门,心想:自求多福吧,晚上可得记得跟她讲清楚,我的帮忙到此为止了。
再玩下去,恐怕引火自焚,下场不妙。
第五章
羽茵欣悦的和段兆阳下楼,感念郁晨的大力促成,心里计划着待会儿看完电影再请他去喝茶,好好聊一聊。就我们两个人,可得好好的把握机会。胸口怦怦直跳,小鹿乱撞般,暗自窃喜着,几乎忍不住想朗声大笑,高声欢呼。
到了机车停放处,两人是各骑一台来的,羽茵一边牵机车,一边甜笑着问:“你想看那一部片子?”
完全没有注意到段兆阳的异常沉默。
段兆阳坐上机车,抬腕看了看表,闷声回道:“不早了,改天再看吧,你刚喝了酒,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羽茵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不知如何收拾。她一直以为段兆阳的意思是要两人一起去看电影的。
来不及掩饰的失望明显的摊在阳光下,她有着一瞬间的难堪。
段兆阳却丝毫没有任何安抚的言词,径自戴上安全帽,发动机车等着她。
羽茵勉力收拾混乱的情绪,也跟着上车,带头驶向她租赁的宿舍。
全罩式的安全帽,暂时提供了她一个隐秘的空间,十几分钟的距离,使她获得了一点舌忝舐心伤、平复难堪的时间。
她陷入了自怨自艾、自伤自怜的情绪中,一路顺畅的路况,正是她忐忑不定心境的反讽。从来没有一次如现在般迫切希望交通阻塞、大排长龙,好让她争取包多的时间来疗伤止痛,在下一次与他面对面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