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骤然一揪,她只能怔愣着,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其实,她心里多少有些明白瞿虹和冷雁之间的关系,然而真正印证了这件事,却仍对她造成莫大的冲击,一股沉重的失落感紧紧的攫住她。
见她神色黯然地静默无语,瞿虹顿觉心中畅快了些,多年来的恨意稍稍获得宣泄。但这还不够!
“你可知道雁儿为什么要瞒着你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她不怀好意地问道:
“你不会傻得以为他真的爱你吧?”
梅绛雪蓦地一震,芙颜浮上一抹苍白的颜色。
“老实说,他只是想利用你!”瞿虹不等她回答,猝不及防地使出致命的一击。“先是让你医治我和俞一飞、杜鹤体内的毒,而后要你心甘情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他解摧心毒,所以他必须先夺得你的心,让你爱上他。”
“不是这样的!”梅绛雪忍不住为冷雁辩驳,“雁哥哥没有利用我,是我自己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就算真要以我的命换他的命,我也不会迟疑!”
“哈!好感人呀!”瞿虹讽刺地冷嗤道:“用嘴巴说说谁都会,你以为这么说就能让他不恨你吗?别傻了!这世界上除了师父以外,他最恨的人就是你了!”
心猛然被狠扎了下,“雁哥哥他恨我?”澄澈的明眸瞬间浮上一抹戚惶无措之色。
“没错!”瞿虹眯起眼森冷地瞪着她,“我想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当年杀死雁儿父母的,正是你的生父仇煞!雁儿之所以会家破人亡、还饱受毒害,全是拜你所赐,你说他会不会恨你?”
梅绛雪顿觉胸口一窒,猛然踉跄了下,“我、我知道自己很对不起他,欠他太多……有生之年,只怕我都偿还不了……”
“那倒也未必!”瞿虹口气忽地一转,“你若有心补偿,那就赶紧为他解去体内的摧心毒。”
梅绛雪咬了咬唇,僵硬地点点头,“我早已有此打算,原本只是怕雁哥哥不会同意,但现在……”她神色愀然地垂下眼,剩余的话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来。
瞿虹闻言,微眯的杏眸顿时闪现精芒,“你愿意为他解毒?”
梅绛雪再次点头,泪光隐隐在眼眶中闪烁。
“很好,你总算还有点良心。”瞿虹扬眉淡睨了她一眼,“父债子偿乃天经地义之事,用你一条命换雁儿一条命也不为过!你打算什么时候为他解毒?嗯,依我看,这事要越快越好。”没等她回答,瞿虹继续接着道,断然地替她作决定,“就明天亥时吧,你到琼苑来,我会让雁儿在房里等你。这件事我不想让一飞和杜鹤知道,以免滋生不必要的麻烦。”
梅绛雪轻轻颔首,“我明白。”
瞿虹满意地点点头,而后转过身准备离开,才走了几步,却又忽地停住脚步,旋即回过头来,双眸射出两道森冷的厉芒直盯住梅绛雪。
“记住,今晚我跟你说的话别让第三个人知道!”
不待梅绛雪回应,她说完话便又立即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愁思满怀的梅绛雪才自怔忡失神中清醒过来,望着再度回复静寂的房内,一阵寒意陡地袭上她全身,令她不自禁地伸手紧紧环抱住自己。
一样是细雪纷飞的夜晚,梅绛雪依约来到琼苑。
清冷的月光照映出满园皑皑雪色,白净得似乎不染凡俗尘埃。
梅绛雪站在房门外,怔怔地望着眼前一片银色世界,思绪不由得飘回许多年前那个造成悲剧与分离的雪夜……
许久之后,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收回缥缈迷蒙的视线,缓缓打开了门。
房里,瞿虹正坐在圆桌旁等着她,桌上摆着菜肴,却没看到雁哥哥的身影。
“你来了,没让任何人瞧见你吧?”瞿虹缓缓抬眼睨向她,神情冷淡地问道。
梅绛雪摇了摇头,走向瞿虹,“虹姑娘,雁哥哥他人呢?”她嗫嚅地问,掌心微微出汗,只因害怕与他面对面独处,怕看到他眼里不再隐藏的恨意。
瞿虹的目光示意地瞟向罗帐半掩的床榻,顺着她的视线,梅绛雪看到了躺卧其上的冷雁。
瞬间,她的小脸上布满了担心忧急的神色,“雁哥哥怎么了?他是不是又毒发了?”她忍不住急切的问道。
相对于她的紧张忧心,瞿虹却显得极为淡漠,“别紧张,他只是有些不胜酒力罢了。”一边说着,她微敛的双眼隐隐闪着诡异的幽芒。
原来是喝醉了!梅绛雪蓦然揪紧的心这才稍稍松缓了些;然而,紧接着窜进她脑海里的想法,让她不由得神色黯然地垂下螓首。
雁哥哥为什么要喝酒?难道他真的恨她恨到不想清醒面对她的地步?
“我不干扰你为雁儿祛毒了,明日卯时我会再过来。”瞿虹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她的愁思,“该怎么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可别临阵退缩了!”
一听到瞿虹要离开房间,房里将只剩下她和雁哥哥,梅绛雪陡地慌乱无措了起来;待她自惊慌中回过神时,瞿虹早已不见身影。
烛火影影绰绰地闪烁着,寂静的夜里唯一清晰可闻的是她那惶乱失序的心跳声。
一步步缓缓走向床榻,漾满愁绪的水滢瞳眸幽幽地凝睇着冷雁深峻的容颜,爱恋不舍地游移过他脸上的每一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趁他未醒之前,她才能毫不保留爱意地放纵自己,痴痴地恋着他。以后她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小心翼翼地在他身畔坐下,她缓缓俯子,让自己的脸轻轻贴靠着冷雁温暖的胸膛,品尝着这一刻短暂的幸福与满足。
“雁哥哥,我不要当你的仇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永远当你的小雪儿,但愿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她喃喃低诉着心底的话,浑然不觉冷雁已醒了过来。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记得虹姐备了酒菜,要他陪她一块儿喝几杯的,怎么忽然变成了雪儿?虹姐人呢?他又怎么会躺在床上?
“雁哥哥,如今我能做的,便是以我的命换回你的命,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只是我心里真的好舍不得……”梅绛雪毫无所觉的继续喃语:“因为过了今夜,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会想我吗?还是会……依然恨我?”说到这儿,她的声音已带哽咽,眼眶也红了起来。
始终保持静默的冷雁,胸口却早已揪拧得发痛,她的一字一句,皆深深地烙进他的心里;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哑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体内更是隐隐窜起一阵似火焚般的热潮,一股汹涌的猛然袭向下月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暗暗咬牙,紧握住拳头,想强压下那股来势汹汹的凶猛;然而,体内的火却愈燃愈旺,狠狠地烧炽着他,汗水一颗颗沿着额际迅速滑落。
方才的酒里被下了药!冷雁心中一震。蓦地,他完全明白了!雪儿会出现在这儿的原因已毋需猜测,这一切应该全是虹姐的安排,只是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虹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只不过需要多一点时间罢了,虹姐不该用这种方法的。
然而,没有时间让他多想,因为他已被体内那股灼热的凶猛冲撞得无法冷静思考,身体更像是置身在火炉之中。
懊死!他暗咒了声,偎在他胸膛上的温软娇躯火上加油地助燃着他蓄势待发的。他咬住牙极力控制着想将梅绛雪压在身下的冲动,却因用力过猛而导致庞大的身体猛然一颤。
彷佛察觉了他的不对劲,梅绛雪迅速抬起头来,这才发现他已醒过来,而且脸上还泛着一片奇异的潮红,额上冒出的汗水让她误以为他正承受着毒发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