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她蓦地睁大眼,抬起头来望着龙宇棠。
“糟了!”她掩唇惊叫了声,脸上的红潮尽退,反而换上一抹紧张的神色。
“怎么了?”龙宇棠的大手仍留恋地抚着她胸前的柔软。
“我忘了晌午过后和官爷夫人相约看戏,我该回去准备了!”
彩芹夫人惊慌地坐直身子,手忙脚乱地穿整衣服。都怪身旁这个男人太有魅力了,害她在这儿与他厮混了那么久,差点误了她和官爷夫人约好去看戏的大事。
“看戏?”龙宇棠一脸的不感兴趣,伸手将开始穿整衣衫的彩芹夫人捞回怀里,并且又拉开她的衣领与她厮磨着。
好好一个春日欢情飨宴怎可如此草草结束?这可是他忙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得个空,可以喘息一下,想借着佳人的温香暖玉犒赏自己一番的纵情时刻,怎么可以甜头都还没尝够就要散场了?那岂不是有负他京城风流四才子之一的美名。
“你别闹了!”彩芹夫人正色地轻敲他一记。“晌午过后的那场戏可是‘玉茗堂’的压轴好戏,名角儿檀香姑娘挂牌演出西厢记,一票难求,京城里有多少人挤破头想看还看不到呢。幸亏我和官爷夫人交情好,她早弄到了票子,这么难得的机会,我说什么也不能错过。”
“檀香姑娘?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龙字棠挑起一道眉,漫不经心地道。
彩芹夫人噗哧一笑,“也只有你才这么不将鼎鼎有名的檀香姑娘放在眼里,这檀姑娘在京城里可红着呢!多少王孙贵胄、富绅巨贾巴不得能请她到自个儿府邸唱一曲,就算散尽千金也在所不惜呢!”
“哦?”龙宇棠不甚感兴趣地哼一声,“不过是个唱戏的,有什么了不起。”
“这你就不知道啦!”彩芹夫人的八卦性子一下子全冒了出来,滔滔不绝地道:“檀香姑娘非但生得美,还有一副好嗓子,扮相绝美出尘、风姿绰约,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戏,无论是唱腔、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放眼京城没人比得上她。”
微微喘了一口气,彩芹夫人意兴遍飞地继续说道:“除了‘京城第一名伶’的美名之外,她还是咱们京城有名的‘四香美人’之一的檀香美人呢!”
龙宇棠大掌揉抚的动作登时停住。原来是她!
听到“檀香美人”这四个字他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檀香这二个字感到耳熟。
前些日子同为京城风流四才子的其他三位友人闲来无事,竟想了个争京城第一风流才子头衔的无聊游戏,对象便是近年来于京城大大出名的四香美人,而这位檀香美人正是他必须征服的人儿。
至于游戏的内容是,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四香美人亲笔签下来或亲手绣有其闺名的贴身肚兜,谁就是这京城第一风流才子。
对于这个游戏,龙宇棠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态,并没真正放在心上。
对他而言,他并非为了风流而风流,只是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向来是女人主动来招惹他,而他并非柳下惠,也有男人的正常需要,却又不想给自己戴上婚姻的枷锁;因此只要不要求承诺,彼此你情我愿,他何不尽情享受销魂蚀骨的浓情欢爱?
撇了撇性感迷人的薄唇,龙宇棠收回心思,挑逗地朝彩芹夫人眨眨眼,执起她的小手吻了又吻。“只不过是看戏罢了,比得上我重要吗?”
差点又被迷得晕陶陶的彩芹夫人赶紧深吸口气,拼命稳住心神好拒绝眼前这俊逸男子的诱惑。
她摇了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今天这场戏是我盼了许久才盼到的,最重要的是,官爷夫人还要帮我引见檀香姑娘呢!一旦和檀香姑娘相熟,往后要请她到家里唱出戏就大有机会了;能请到她可是件非常有面子的风光事,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谁不这么盼着!”
“这样啊……”龙宇棠漫不经心地应道。
“棠,我真的不得不走。”彩芹夫人为难地握紧他的手,忧心道:“你不会怪我为了这事撇下你而生我的气吧?”看戏固然重要,可她也不想因此而让这个浪漫多情的好情人跑了。
“怎么会呢?”龙宇棠绽开一抹魅惑人心的笑容,柔声道:“你既然这么爱看戏,我怎么忍心扫你的兴,让你错过那场戏呢?你只管回去吧!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看一场精采的戏吧!”
“你不可以因为这样就不理我喔!”彩芹夫人依依不舍地倚在他怀中叮咛。
“我怎么舍得不理你?”龙宇棠轻抚她的发丝,状似至真至诚地执起她的手,在手心印下一吻。“这世上,我最喜欢的女人就是你,不理你我还能理谁?”
“讨厌!你就是这张嘴坏。”嘴里喀骂着,但她的一颗心可是怦怦乱跳个不停,双手还雀跃无比地揽紧他哩!
龙字棠慵懒一笑,慢条斯理地为她拉好衣裳。
彩芹夫人在他的俊脸上印下一记大大的香吻,
而后站起身撩起裙摆。“我得走了,记得要想我喔!”
“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哩!”龙宇棠慵懒地躺在青葱的草地上,一手枕着头,一手送了一记飞吻为她赠别。
彩芹夫人红赧着一张脸,欢欣雀跃地拎着裙摆跑下山坡,与在山坡下等候已久的女婢会合,急急奔回城里。
待得人影愈走愈远后,林子里逸出一串含带讥讽的冷冷笑声。
龙宇棠淡漠地拭去脸上残留的胭脂,看着手中的红艳色彩讥声嗤笑。“女人就是爱听甜言蜜语!”
明知道彼此只是一场镑取所需的风月情缠,却仍痴愚地喜欢听这些虚假不真实的情言誓语,任自己沉醉于幻想中的爱情。
对每个曾倚在他怀中柔柔诉情的女人,他怀疑她们嘴里说爱他是真的爱吗?
在胭脂红粉堆中打滚多年的他,早已对那缥缈不可信的爱情彻底死心,女人们爱他,不啻是因为他有出色的外表,还须具备堪与比拟的财富、地位,多数女人的爱是有条件的。更何况生于富贵世家,他的婚姻注定得建立在门当户对、互蒙其利的基石上,爱情对他而言根本没有必要存在。
他缓缓坐起身子,眯着眼享受树荫间筛落的日光,思绪转而回到方才彩芹夫人谈及的檀香姑娘。
无可否认的,她已勾起了他的兴趣,一名唱戏的女伶竟能在京城掀起一股风靡的浪潮,连一向不将其他女子看在眼里的彩芹夫人也对她赞誉有加,这样的女子确实是一项颇吸引人的挑战,对于那三个损友所提议的,被他称之为无聊的游戏,他开始有了参与的兴趣。
也许下午那场戏,他应该去看看,弄到一张票子对身为京城四大富绅之一的他并不困难,而且他总得见过这檀香美人长得何等模样,才能决定这个游戏是否有参与的价值。
拔起一根细草衔在嘴边,他一边恣意地享受着烂漫春光,一边沉思着。
刹那间,方才那打断他和彩芹夫人燕好的清越女音再度穿越林间,传送至他耳里——
“笑吟吟一处来,哭啼啼独自归。归家若到罗帏里,昨宵个绣裳香暖留春住,今夜个翠被生寒有梦知。留恋你应天计,见据鞍上马,阉不住泪眼愁眉。”
嗟,还唱!都把他精心安排的浪漫春日情事给唱吹了还不够吗?敢情这姑娘也是个戏痴?
龙字棠不悦地蹙起剑眉,抽掉嘴边嚼着的草,站起身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没好气地拨开眼前那丛盛绽杏花的枝栩!想瞧瞧到底是哪个女人闲着没事做,在这边吊嗓唱曲坏人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