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黎羽纤虚弱地问,一边挣扎地坐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别紧张!这里是保健室。”谷清扬双手环胸,微笑地看着她。“你被球打中,昏倒过去,是你的同学将你送到这里来的。”
闻言,黎羽纤登时想起体育课发生的事情。她的头仍微微晕眩,但真正教她难受的是下月复部一阵阵抽紧的疼痛。她暗暗咬了咬牙,小手下意识地抱住肚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谷清扬留意到她的唇色更苍白了,自然也将她的小举动看在眼里。
黎羽纤缓缓摇摇头,她一向很少和男生打交道。不!正确的说,她很少和人打交道,更逞论要她向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说出自己生理痛的事,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她很想下床,却痛得没有力气移动分毫。
比清扬淡炎地睨她一眼,心里早已了然于胸,她肯定是生理痛。瞧她痛得脸色都发白,还不吭一声,他不由得在心里叹气兼摇头。都什么年代了,竟还有人这么保守、害羞。虽然生理痛不是病,痛起来也是要人命!亏她还忍得住。
“生理痛是不?”他转过身,从医药柜里拿出止痛药,然后倒了一杯温开水,一起送到她面前。“吃了它,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黎羽纤低着头,望着眼前朝她摊开的大手掌,掌中躺着一颗白色的药丸;她迅速抬眼观了他一下,苍白的小脸登时涌上一片红潮,她赶紧垂下眼,接过水杯和药丸,呐呐地低语了句:“谢谢!”
比清扬颇具兴味地盯着她绯红的脸蛋,抓过椅子又坐下来。
“你是不是常常生理痛?”对他来说,这只不过是个很寻常的问题,他是以站在医者的立场上发问。
然而,黎羽纤却更不自在了。她的脸始终低垂,不敢望向谷清扬,面对他的问题;她的沉默便是她的回答。
“嗯,这种情形是可以改善的。”谷清扬径自说着,“喝过四物汤吗?据我所知,这种中药汤对女孩子的经痛很有帮助,你不妨试试看,很多做母亲的都知道,还会为女儿熬这种汤。”
说到这儿,他忽然问:“你的母亲不会不知道你有经痛的毛病吧?”
黎羽纤清澄的双眸瞬间掠过一抹黯然;仍然默不作声。
见她没有回答,谷清扬不禁又皱了皱眉,他从未见过这么惜话如金、沉默文静的女孩,T大校园里举目所见净是活泼爽朗的现代女性,眼前这个小女人真可算是稀有动物。他叹了一口气,“先把药吃了吧!”
黎羽纤依言服下药丸,将水杯递还给他之后,她微微挪动身子,想要下床,冷不防的却瞥见淡绿色床单上有一抹暗红色的血渍。她登时仓皇地睁大眼,僵住身子动也不敢动,心里慌得几乎要哭出来,她从没碰过这样教人尴尬、难堪的事,一时之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仿佛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谷清扬弯,直视她低垂的脸。“还有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头部被球打伤了?”说着,他靠向前去,正打算帮她检查一下头部时,她忽然挣扎地移动着身子,神情又慌又急。
‘你……你别过来!”黎羽纤情急地喊了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比清扬也瞥到床单上那一抹血渍,他顿时明白她的脸色为何一阵红一阵白。
“没关系,床单弄脏了,大不了洗一洗就好。”他安慰她道。
黎羽纤羞窘不已地低垂着头;她已经是个二十岁的大人了,竟然还出这么大的馍,而且还是在一个陌生男子面前,暴露了女孩子最私密又难堪的事情!她忍不住眼眶一阵红热,眼泪忽地迸出来,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滴落。
这一哭,把她自己也吓坏了。她从不曾在人前哭泣过,何况是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更甚的是,自她六岁进人孤儿院以来,她哭泣的次数寥寥可数,早已忘却眼泪的温度;如今,却因为一件小事,她阔别已久的泪水竟像无法关住的水龙头般泉涌而出。
一看见她的眼泪,谷清扬整个人都傻了。哇!怎么会这样?他终于见识到女人说哭就哭的本事。唉!这人脸皮也真薄,一点小事就难过得掉眼泪,敢情是因为被他一个人男生看见了这让她难堪的一幕吧?
“别哭了、别哭了…”他实在不会安慰人,“这真的没什么,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黎羽纤哭得更厉害了,她真的觉得好丢人!包教她不知所措的是,她该如何走出这里?她的衣裤一定也弄脏了。
仿佛能透视她的心恩,谷清扬走进布帘后拿出一只人包包,从里面掏出一件浅黄色T恤和一条蓝色牛仔裤,接着从柜子里拿出保健室准备的女性用品,放在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头递到她面前,柔声道:
“别哭了!你先去换上我的衣裤吧,这衣服和裤子都是干净的,穿起来可能大了一些,只好将就点。厕所就在你的左手边。”
黎羽纤抹了抹眼泪,缓缓抬起头,眼睫上还悬着晶莹的泪珠;只见她睁着一双异常水亮的大眼睛,红唇微咬着,长发卷曲地遮住着她那张哭得红咚咚的细致脸蛋,看来出奇地惹人爱怜。
比清扬不禁有些怔住,心跳蓦地加快了节拍…
“谢……谢谢你。”黎羽纤微微哽咽地说着,没留意他古怪的神情,接过了他手里的衣物和女性用品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下了床,跑进厕所里。
比清扬仍有些发怔地呆立着,对于自己竟会对个小家碧玉型的女孩产生心动的感觉,感到不可思议。他喜欢的女性类型向来都是高姚亮丽又活泼的甜姐儿,交往过的女人也都属于此种类型,可从未碰过像林黛玉这类弱不禁风的女子。一来是不想自讨苦吃,二来是这类的女生多半要求承诺,而他自认为年纪尚轻,还不想定下来,给不起任何承诺。
真邪门,他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伸手往自己头上敲一记,将晃了神的心思拉回来,开始扯下沾了血渍的床单。
才刚铺上干净的床单,他便听见厕所的门被打开的声音,不由得停下动作抬头一看。这一瞧,他史无前例地又晃神了!
他的T恤穿在她娇小纤细的身上,何止大了一些,简直大得离谱!袖长已经过了她的手肘,宽大的圆领露出她大半白细的肩膀;至于那件牛仔裤就更夸张了,裤管卷了好几层,裤头也松得不像话!只见她一只小手紧抓着裤头,不让它往下滑。
此刻她的样子是突兀又好笑,但不知怎地,看着她整个人被包裹在他宽大的衣裤里;那样小巧、纤细、脆弱的样子,还睁着圆亮的大眼无措又怯怯地望着他;他忽然觉得她像个不小心掉人凡间的天使、又像个迷了路的小女孩,让他的胸口陡地涌起一股莫名的、温热的情潮。
真是见鬼!比清扬在心里低咒了声。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善感多情?像个满脑子浪漫情怀的文艺青年。他一向自认自己是个再实际不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潇洒男子。今天却怎么搞的,老是出现一些反常的情绪?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转过身开始翻找可以用来取代皮带的东西。一会儿之后,他找到一条白色麻布绳,勉强可凑合着用。
“拿去吧!别让裤子掉下来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调侃她。
黎羽纤无言地接过绳子,红着脸、低着头,将牛仔裤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