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篱看着看着,竟发起愣来。脑海里突然出现德渲那张刚毅有力的脸孔,心跳蓦地狂飙那日她便是在这里头一次见着德渲,在不知道他是谁之前,她并不怕她,甚至有点喜欢他,为什么他偏偏就是德渲大哥呢?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可大大惊动了胤祁。在他眼里,冬篱一直是个无忧无虑、单纯又天真的小女孩,他从不曾听哀声叹气过,怎么今天……“为什么叹气?”胤祁关心地问。
“没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她老实地回答她确实不开心,胸口总有一股又闷又痛的感觉,有些酸酸涩涩,却又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回去吧!”她突然觉得毫无兴致,连她一向钟爱的莲花池也失去了吸引力。
胤祁见状,也没再多问。二人才刚踏出亭榭,便听到一阵交谈声,只见二名嬷嬷正在花园里采摘鲜花,想必是用来布置厅堂。
二人一边工作一边交谈,没发现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胤祁和姜冬篱,她们交谈的话语全数进了他们耳里。
“哎呀,冬篱格格人长得美,性子又好,怎么到头来却只落个小妾的身分?当人家小妾能有什么好下场,没名没分的,将来还能有什么指望吗?”身着蓝布裙的嬷嬷不舍地道。
“是呀!现下还有王爷和福晋护着她,给她撑腰,日子还不会太难过;可日后,若德渲贝勒娶了正室妻子,加上王爷和福晋不知哪一天两腿一伸,还有谁能护着她、帮着她?”另一名嬷嬷叹着气附和道。
“唉!没爹娘的孩子真是可怜,先是被送进府里当冲喜小新娘;长大了,人家不愿承认她是他的妻子,只肯纳她为妾!我真替冬篱格格担心,这后大半辈子那么长,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教她难堪的事情呀!”
说到这里,二名嬷嬷不禁同声叹了一口气。
第七章
胤祁真恨不得封了刚才那二名老嬷嬷的嘴!
冬篱听了那一番对话后,从刚刚到现在,一直不发一语,整个人闷闷不乐,叫她不回应,真是急坏了胤祁。
“篱儿,你……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唉!这个时候他的好口才完全不管用,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姜冬篱仍旧默然不语。好半晌,才转过头幽幽地望着胤祁,蹙着眉问道:“胤祁哥哥,当人家小妾是不是真的很没出息?她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呃……这……”面对姜冬篱那双澄澈认真的瞳眸,胤祁实在说不出欺骗她的安慰话语 ̄ ̄纵使那是善意的谎言!
姜冬篱凶他一副为难的模样,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原来,做人家小妾并不是一件好事,德渲大哥还是像从前一样的讨厌她,所以才不要她当他的妻子,只要她做小妾!
“胤祁哥哥,我是不是太天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难怪府里的人这阵子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他们是在同情我吧?”姜冬篱螓首低垂,难过地低语着。
胤祁闻言,心痛不已,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
“我可能是有始发来最笨的格格了!”她自嘲地轻笑了声。“竟然不知道妻和妾有什么分别!”
“不,你不笨!你只是单纯了些,可这并不代表你笨呀!”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可恶的德渲,看他把一个原本纯真快乐的小女人给害成什么样子!胤祁不禁在心底狠狠咒骂起德渲来。
姜冬篱愣愣地想了半晌,蓦地朝胤祁绽出一朵灿烂的笑,甜甜地道:“篱儿相信胤祁哥哥的话。”
“其实不管是妻是妾,我都不想的!可若不这么做,我就再也见不着疼爱我的阿玛和额娘!只要能和阿玛、额娘永远在一起,管他什么妻呀妾的,我全不去理会它!”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她擦着腰,豪情万丈地对自己、也对胤祁大声地宣布道。
胤祁不由得心疼地笑了笑,这样纯真善良的女娃儿值得更好的对待呀!尽避心里万分舍不得,可他确实一点也帮不上篱儿的忙,连皇阿玛都允许德渲这样做了,他还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他在心底无奈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拜堂仪式,姜冬篱身着凤冠霞被被送进宇渊楼德渲的房里。
一进到房里,等服侍的秦嬷嬷和菁儿都走了之后,姜冬篱伸手揭开红帕,取下凤冠,月兑下一身大红喜服,换上平时穿的衣服。
她将喜服整整齐齐地叠好,连同凤冠摆在一起。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不该穿上这套凤冠霞帔,她只是个妾不是吗?还是像平常这样舒服自在些!
姜冬篱坐在喜床上,怔怔地盯着案上的高燃的红烛,蓦然间,花园里那两位老嬷嬷的话又浮现在她脑海中,让她不由得皱起眉冰,苦苦思索起来。
接着,她又想起秦嬷嬷说的话。她说今晚是她和德渲大哥的洞房花烛夜,她得乖乖坐在房里等他回房,圆房之后,她便真正成为大哥的人了。
想到这里,姜冬篱倏地自床上弹跳而起,心头涌上极度的恐慌和害怕,她始终忘不了第一次的疼痛经验,可今晚却得再经历一次!
不!姜冬篱恐惧地吞咽着口水,整张小脸都吓白了。那种痛几乎要杀死她了,希望德渲哥哥别再碰,也别再对她做那件事。
可他绝对不会听她的话的!他总是那么霸道,对她又凶巴巴的,怎么可能顺着她的意思?姜冬篱懊恼地想着,心里更加惶惶不安了。
想着想着,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待在这个房间里,心底生出躲起来的念头,只要能躲过今晚也是也的,可她能躲到哪里去呢?
忽然,她脑海里灵光一闪 ̄ ̄德安哥哥!她可以先到德安哥哥的房里躲一晚,只要一个晚上就好,她这样告诉自己明天……明天她便有勇气面对德渲大哥了!
说做便做,趁着德渲尚未回房,姜冬篱悄悄地打开房门,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她赶紧踏出房间,轻轻地带上房门,便一溜烟地往德安的房里跑去,殊不知自己即将掀起一场风暴……来到德安房门前,她伸手轻敲了数下,房里突然传来德安的低吼声 ̄ ̄“不管是谁,今天晚上都别来烦我!”
姜冬篱皱了下眉头,压低声音喊道:“安哥哥,是我呀!”
房里沉寂一会儿,忽然,房门呀的一声被打了开来,德安微醺且阴郁的脸孔探了出来,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姜冬篱。
“真的是你……篱儿!”他太震惊了!今天是她和大哥的洞房花烛夜,她竟然跑来找他,他没看花了眼吧?
姜冬篱从他身旁钻进房里,然后紧张地道:“安哥哥,你先关上房门吧!”
德安怔愣一会儿,才依言关上房门。
他没看错,在他房里的人真的是冬篱,他虽然喝了许多酒,也有些儿醉,可还没醉得一塌糊涂。
“篱儿,你怎么上我这里来?今天晚上是你和大哥的洞房花烛夜呀!”德安的酒已醒了一大半,强忍住心头的兴奋,他带着一线希望地问。
姜冬篱看了他一眼,旋即低下头,呐呐地道:“我……我知道,只是我想……我想在这里躲一晚。”
“躲?”德安不解。“为什么要躲?你想躲谁?”
姜冬篱咬了咬下唇,双颊蓦地泛红,“我怕德渲大哥,也怕他对我……”她说不下去了,尽避她再天真,但对着个大男人,实在也说不出关于闺房之事。
“怕他对你怎样?”德安心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