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离结婚的日子愈来愈逼近,向海岚心底的恐慌和烦躁也愈来愈深!
再过三天就是结婚的日子了,但整整十多天她都没见到凌震宇,彷佛一通过凌长青的审核,她对他再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也就懒得理她了。
这真是一桩荒谬至极的婚事,而她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悲哀的新娘!
他们甚至没有拍结婚照,这让她耿耿于怀了好久。每个女人无不希望自己能穿上美美的礼服,开开心心地拍摄结婚照,好日后留念回忆。
然而,凌震宇连做做样子、让她开心都不肯。
连她试穿婚纱时,他也没有参与,只有珍妮热心地帮她打点一切,给予她真心的支持和中肯的建议。
短短的一个月内,向海岚竟觉自己彷佛成熟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
一向乐天知命的她,竟也懂得了悲伤和哀愁的滋味!
凌震宇带给她的心痛感觉更甚于父亲对她的冷淡。
也许自己就是这么不讨人喜欢吧!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并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环视一周,客厅壁上全是出自于她笔下的画作,她顿觉心里好过了些,起码她还有绘画。沉浸于创作中,让她可以神游物外,浑身轻盈了起来,彷若可以腾空飞翔而去,浑然忘却那些叫人心烦又心伤的人和事。
除了按时到珍妮的店上课之外,她便关在公寓里画画,或者到美术馆、文化中心、世贸广场等处去看各项关于艺术创作的展览。
今天显然是一个晴空潋滟、阳光普照的好日子,国立美术馆正举行为期一个月的梵谷画作展览。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有的作品全是由国外空运来台的真迹。若是让她错过了,铁定会抱撼终生。
向海岚决定先到美术馆欣赏画展,下午应该来得及赶去上珍妮的课。事实上,该学的礼仪她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不去应该也无所谓!
主意一定,她换上宽松的棉质T恤和牛仔裤,套双白色球鞋,背起背包便离开了公寓。
第六章
向海岚浑然忘我地沉迷在一幅幅画作中,飞快流逝的时间也无法转移她闪着热切和痴迷的专注目光。
梵谷的画作用色大胆而鲜艳,笔触鲜明而扎实,充满了狂热的生命力,像太阳般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令人赞叹不已!
本着对艺术的热爱与支持,向海岚一口气买了许多周边产品——有梵谷的结集画作、笔记本和邮票。
凌震宇给她的生活费原本已足够她花用,但最近她又添置了许多画具、颜料,加上今天这一笔开销,已所剩无几。
微微估量一下,她这二天可得好好省着用,谁教她把钱全花在这些昂贵的“兴趣”上。
这一逛可逛了好几个小时,当向海岚一脸满足地带着丰硕的收获走出美术馆时,这才发现自己还没吃午餐,此刻肚子咕噜咕噜地作响哩!
她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这一看可把她给吓傻了。怎么感觉才一下下的时间,竟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天啊!她赶不及去上珍妮的课了,她还得回公寓换衣服呢!
匆匆忙忙地,她只好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公寓。
*****
回到公寓时,向海岚再次看了看手表,已经四点多了,早已过了珍妮上课的时间!
算了,她轻叹了声,今天也甭去了。她并不是故意要翘课,实在是忘了时间。
拿出刚才在路上买的泡面,冲了一杯热开水,她真的是饿坏了,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半晌后,正当她掀开热腾腾的泡面准备大快朵颐时,大门忽地被撞开来。
一脸怒气腾腾兼且忧心仲仲的凌震宇蓦地出现在向海岚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那门又没锁,干嘛用撞的?!”向海岚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感到莫名其妙地回望着凌震宇。
看着她呆傻的迷糊模样,凌震宇好气又好笑,原本担忧害怕的情绪顿时纾解。
今天下午,正当他和干部们开会时,珍妮来电说有急事找他。
原来一向准时上课的向海岚居然缺席了,而且也没告知她,这让珍妮感到有些担忧,她总觉得向海岚是个迷糊又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傻女孩,怕她会出事。而且,她打了公寓的电话也没人接听,于是就急忙找上凌震宇。
因为她,他才会放下公事,中途解散会议,匆匆忙忙赶回来找她!
这是他心里头一次萌生恐惧、不安的感觉。对于她,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牵肠挂肚了起来,这使他心里逐渐生出一股怒气。
而她竟敢摆出一副置身事外、莫名其妙兼无辜的表情!
“今天为什么没去上珍妮的课?”他沉着声问道,并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一把搂住她的冲动。
这些天来,他刻意避着她、没来看她,就是因为她扰乱了他一向平静矜淡的心,更威胁着他那坚硬冷酷的自制力!
但是她娇俏的身影却始终在他心里、脑海里盘旋缠绕不去,日日夜夜牵绊着他不得安宁的心。
这种从未有过的挫折感深深激怒了他,让他迫切需要寻得一个发泄口、一个平衡点。
而导致他行为失常的罪魁祸首便是向海岚,此刻的他只想在她身上发泄怒气,以平息自己内心深处那股莫名的焦躁。
“谁允许你可以不去上课?”他紧接着问道。幽暗的瞳眸迸射出二道犀利而冷凛的目光。
向海岚隐隐可以感觉出他情绪上的转变,空气中也彷佛飘浮着一股风雨欲来的阴冷气息。
刹那间,她的胃口完全消失,她紧张地吞着口水,支支吾吾解释道:“呃……我,我去美术馆看梵谷的画展!不……不小心就……就忘了时间,所以才没去上课。”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去上课的!”看着凌震宇愈显阴鸷的愤怒表情,她赶紧又加上一句。
“难道你就没想到该打个电话告诉珍妮吗?”他仍然不放过她,继续质问道。
“我……我忘了!”她确实该打个电话的。
“你忘了?!你可知道珍妮多为你担心?还有我,为了你放下才进行到一半的重要会议——”彷佛意识到自己暴露出对她的情感,他猛然打住话语。
懊死的!他愤怒地低声咒骂着,一手焦躁不已地爬梳着那一头浓密的黑发。
这一切完全失控了!他在这几日内费心筑起的心防完全崩溃于无形,只消看她一眼或听到有关于她的事,他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已。
但愈是这样,他就愈想将她排拒在他的心房之外,他绝不允许情感的陷落将他推至他一向鄙夷的软弱境地。
向海岚瞠着一双惊惶的水眸,看着凌震宇有如一头暴躁不已的猛狮在客厅内来回踱步,她的身体早已僵凝住,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激起他更猛烈的怒气。
蓦地,凌震宇忽然抬起头望向悬满四壁的画作,然后又轻移视线盯着占据客厅一大半的大型画架、以及满地的画具和颜料,他的眼眸更加地黯沉了些。
向海岚顺着他的视线,心里暗叫声:糟了!这公寓只是让她暂时栖身的,但她却没经过他的同意便随意布置,并且还弄得一团乱!
“呃……我只是觉得这房子太冷硬刻板了些,所以才挂上几幅画作点缀,装饰一下……”她赶忙解释道,却把话说得吞吞吐吐,彷佛心虚不已似的。
没想到,凌震宇反而没有责备她,竟专心欣赏起她的画来。“这些都是你的作品吗?”他问。
向海岚不解地盯着他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反应,然后傻愣愣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