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贝,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不必害怕了。”钟无艳无比温柔地说,并帮他擦干身上、额际的汗水。“倒杯水给你喝好吗?要不要让灯亮着?”
小远迟疑地瞥关鹏飞一眼,低声说道:“我想熊宝宝想让灯亮着。”
钟无艳端杯水走入房间时,看见关鹏飞把玩具熊轻轻塞给儿子,充满柔情和关爱地望着儿子。
小远喝了水,钻进棉被里。“我和熊宝宝要睡了。”
当钟无艳走出房门时仍带着微笑,她更确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离开儿子。
“小远把熊宝宝当成另一个自己了,我认为只有寂寞的孩子才会在幻想里创造一个玩伴。”关鹏飞突然说道。
“你小时候也这样吗?”她温柔地问。
必鹏飞眨眨眼,过了半晌才说:“是的,小时候我是个寂寞的小孩。”
钟无艳心疼地望着他,此刻的她浑然忘却他对她的伤害,只想安慰他,“这只是一个过渡期,他渐渐会月兑离这个年龄,我想再过几个月他就不需要玩具熊了。”
他点点头,注视着她,温暖的大掌悄悄地抚上她柔女敕的脸颊,神情有点犹豫和奇怪。
他的脸部肌肉同时痉挛了一下。紧接着,关鹏飞用惊悸而充满震颤的眼神瞅着她,像透不过气来似的。温柔的指触抚过她的脸颊、她的樱唇和她细女敕的耳垂。
“早点休息。”他徐徐说道,一手环着她的腰,和她一起走入卧房。
她以为他仍会离开卧室到别的房间过夜,但他却迳自拉开薄被躺进去,并且对她唤道:“上来吧!我不会再侵犯你,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钟无艳顿时觉得举步维艰、呼吸困难,他从不曾在她床上度过一整夜,为什么现在突然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虽然她不明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却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温柔,即使他曾无情地恫吓她,他眼里的温暖和真挚是无法磨灭的。假如不是了解他很深的话,她会以为他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性情遽然转变了。
在他坚持的注视下,钟无艳还是上床了。一躺下,他的大手便缠住她的纤腰将她揽进怀里,脸在她耳际厮磨着,温热的气息抚慰着她。“好好睡吧!”
尽避她是那么地震惊,但僵硬的身体在他柔情而温暖的包覆下,仍不觉地放松、柔软了起来。枕着他宽厚的胸膛,一股多年来未曾感受过的安心和满足感竟流过她全身,带她进入温馨的睡梦中。临入睡前,她轻叹口气,喃喃道:“但愿这不是一场梦。”
待怀里的人儿睡了之后,关鹏飞却仍清醒着。幽邃的黑眸充满深情与怜惜,凝睇着她熟睡的小脸好久、好久……
第八章
自从那一夜起,关鹏飞对钟无艳的态度有了很大的改变,尽避偶尔仍在他的表情里看到一丝揶揄,但他已不曾以言语或轻蔑的态度讥刺她。
而他们两人像是很有默契似的,都不再提起她想要离开的事。钟无艳早已明白要他让步是不可能的,为了儿子,她试着让自己适应这样的生活,学着更自在更平静地面对关鹏飞以及她对他深藏的爱。
一个月以来,她和小远已愈来愈能适应这里的新生活状况和居住环境。她仍一边自己带小孩,一边写剧本。这几天李灿已经来到香港,除了宣传他即将在港上映的电影之外,并开始着手和关鹏飞首次合作拍制电影的筹备工作。
忙碌的工作和生活,让她无暇再思及种种扰人而又伤神的问题,至于关鹏飞,他显然比她更忙碌。但无论再怎么忙,他一定回来陪她和儿子吃晚餐,全心全意经营他和小远之间的亲子关系。
夜晚,他仍和她同睡一床,依旧温柔地搂着她入眠,却不曾再有进一步的亲密行为。钟无艳内心虽然迷惑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始终无法抗拒他的需索,却又不愿让自己成为他的俘虏,终至不可自拔!
这天她已将手边的剧本完成,是一出文艺爱情片,最后的审核得由关鹏飞执行,这是当时合约上所特别载明的。若剧本审核没问题,李灿便要开始选角,执行前置作业。
钟无艳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她知道关鹏飞是一个要求完美的人,虽然她的才能和实力早已获得大家和影评的肯定,但面对关鹏飞的审视,她仍有些战战兢兢、忐忑不安。
到了晚上,小远睡了之后,钟无艳将一叠剧本交给关鹏飞。他接过剧本之后,只是搁在一旁,然后开了一瓶香槟,并替她斟满。
“这是干什么?”她有点紧张地问。
他看起来很快乐,把香槟递给她。“别这样看我,好像疑心什么,我只是想庆祝你的剧本大功告成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我已经很久不曾碰过酒之类的东西。”她不自在地笑了笑,但还是尝了一口。
必鹏飞舒服地靠在沙发里,看似惬意轻松的眼眸飞快掠过一抹如鹰隼般锐利的光芒。“我想不会吧,你这几年不可能过得很平淡才对。”话里隐藏着试探性的意味。
“其实还可以,小远带给我很多惊喜和快乐,而我的姑姑是个很有趣的人,你一旦认识她就会喜欢上她。”她显然没听出他话里的质询意味,反而松懈了心防,微笑地回答他的问题。
“她并不喜欢我!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但我不会怪她的,她大概认为我是个卑鄙的家伙。”他的思绪回到五年前和若晴到美国的时候。
“她没有,一直到你们来的那天,她都还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一提到敏感伤人的往事,她的情绪陡地沉了下来,声音也沙哑起来。
“我懂了!”他盯着她的脸喃喃地道。
钟无艳咬咬唇,双眼直盯着地板,“我听到若晴要进门的声音就吓坏了,求姑姑不要说我在她那里!你不必把事情全盘告诉她,她精得很。”
“若晴说她一向最疼你,因为你们两人个性很像。”
“我没姑姑坚强。”一听到若晴的名字,她不禁心里一阵刺痛。
必鹏飞啜了口香槟,把杯子兜在手指间把玩起来,他瞪着那晶亮的液体,有如被催眠一般。过了好半晌,他低沉地道:“我想给孩子一个合法的身分,他是我的儿子,理该跟我的姓。”
他的话让她惊慌起来。“你……你已经跟若晴商量过了?”语气仓皇而慌乱。
“她不会反对的,毕竟我们已经分居三年多了。”他喑哑地说。
看着他一脸抑郁黯然的神色,想必他仍然深爱若晴,否则又怎么会分居三年而尚未离婚?钟无艳神伤地想着,这使她又忆起那嫉妒的痛楚,以及刻骨铭心的失落。
“我想该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我只有一个要求,希望能常常来探视儿子。”她试着潇洒一点,但说出口的语气却沙哑、破碎不堪。
出乎意料地,他竟笑了。“我可不这么想,我认为我们应该结婚。”
钟无艳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你……你别开这种玩笑了!”她简直怔愕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他沉稳地反问。
“为什么?”想也不想的,她月兑口问道。他并不爱她,为什么要娶她,这是她必须弄清楚的。
必鹏飞神色局促地清清喉咙,显得有些紧张。“我想,结婚对孩子最好,小远需要一个正常的家庭,拥有双亲的爱。”
他的回答让她好失望,但她努力掩饰住失落的感觉,原来他只是为了孩子。“这样不是太委屈你了?我拥有知名的关大导演夫人头衔,而你只是娶了一个名声不佳的女演员,还得背负负心人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