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于薇给她看一本杂志,上面有一篇有关关鹏飞的报导,里头刊登了许多彩色照片,无疑地,他确实有一张魅惑人心、如刀雕般的完美脸庞,黝黑的肤色,以及如西方人般高大英挺的硕实身材更为他增添了如魔鬼般的风采!
他的影像几乎无所不在,晚报上就有一张他俩的合照。照片里的她看来似乎自满得很,而他则以一种讥诮的表情望着她。钟无艳顿时觉得自己好讨厌,咬了咬唇,她把报纸扔得远远的。
无奈晚间又有一个特别节目报导昨晚的宴会情况。
钟无艳一向很上镜头,然而关鹏飞更上镜头,完全具备明星的风采,镜头不断对着他脸部特写。最吸引人的不是他的外貌,而是他与生俱来的自信,一种阳刚的高傲,使她在他身边有如依人的小鸟。
钟无艳猛地关掉电视,对着空阔的房间大嚷:“忘了吧!这种人你沾不起的,一旦陷入就完蛋了!”
她下定决心再也不和关鹏飞有任何纠葛,如果他再和她联络,她一定委婉坚定地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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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礼拜,钟无艳一直告诉自己要忘掉关鹏飞。他只想要一夜缱绻,而这不是她想要的,即使是一段罗曼史、甚至是婚姻她都会害怕。男人就等于困扰,必然威胁到她所珍惜的独立生活。
然而,当她星期日早上接到他的电话时,她的心情顿时雀跃起来,彷佛一瑰大石落了地。
“有人请我到他的游艇上去玩,你来不来呢?”
钟无艳尽量抑制自己的兴奋,平淡地同:“听起来似乎很有趣,游艇有多大?”
“可以乘坐六个人,你会怕晕船吗?”他调侃地问。
“才不呢!”她冲口而出,浑然忘了要拒绝他的决定。
“好,一小时后我来接你。”语毕,他随即挂断电话,没给钟无艳思考的时间。
钟无艳愣了好一会儿,理智和感情不断地在她内心里交战着,最后感情战胜理智,她难掩喜色地整装换衣,一边安慰着自己,毕竟船上还有其他人,一定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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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关鹏飞抵达她的住所时,红晕早巳染上钟无艳莹白雪女敕的双颊,一看见穿着轻装的他,她只感到心头小鹿乱撞,这才明白自己陷得多深。
“形容一下这艘游艇吧。”她说,一边努力使声音保持镇定。
“它叫飞鹰号,是邵氏艺能集团大公子邵宇杰的船。”关鹏飞轻笑着说。
他的回答让钟无艳原本红润的双颊瞬间刷白,满腔的喜悦陡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惴惴不安的惊慌。
仿佛看出她的不对劲,关鹏飞微眯起眼,沉着声问:“怎么啦,你认识他?”
钟无艳勉强稳住心神,但刻意回避他探索的眼神。“没什么,以前和他见过几次面,埸面并不是很愉快。”她避重就轻地回答,并痛恨自己必须对他说谎。
所幸关鹏飞并不再追问,撇开这个话题,二人一路闲谈直到码头。
尽避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当关鹏飞为她介绍邵宇杰时,她仍紧张得胃部抽搐,全身一阵抖颤。
“我和钟小姐是旧识了。”邵宇杰淡淡地说,英俊的脸上隐隐有着轻鄙。
钟无艳勉强地笑了笑,却不敢正面迎视关鹏飞那带着疑问、略显冷然的脸。
今天天气很好,轻风徐徐吹来,小艇在港湾里翩滑过闪耀的海面,骄阳恣放着盛夏的热情。钟无艳特别避开邵宇杰来到另一边甲板上,而关鹏飞却出乎她意料之外地紧跟在她身旁,并且不曾提及方才尴尬沉凝的埸面。
这的确是美好的一天,她原本可以尽情享乐的,但邵宇杰的出现却使她兴致大失!
没有人知道过去每次见面时,他总是拿钱威胁她,先是叫她别和他弟弟结婚,后来则是要他们离婚。
那些回忆总是灼痛她高傲的心,尤其邵宇杰老是轻蔑而冷酷地以为可以用金钱收买她……
“玩得还高兴吗?”不知道什么时候,关鹏飞已经来到钟无艳的身边。
钟无艳转过头凝视着他,不禁为他那雕刻般冷然的容貌线条而战栗不已!当他对她微笑时,那热情立即熊熊燃起,她不得不承认她深深为他所迷惑,也因此不想让他知道她那段不堪的过去。
“嗯,阳光很迷人,只可惜我没带泳装,这种天气最适合游泳了。”她对他展露出一抹笑容。
必鹏飞幽黑的瞳眸倏地深沉,闪过一抹诡芒。“穿上泳衣,你正是那些摄影师最想猎取的夏季女郎。”他的眼光肆无忌惮地在她柔软的身躯来回梭巡。
钟无艳被他的眼神搅得心头怦怦乱跳,双颊不受控制地染上一片粉红,“少恭维我了。”
“女人不都喜欢人家恭椎自己的美貌吗?”他的话甜得像女乃油。
“不错,不过我们正努力克服这项弱点。”
“听起来你好像是个女性主义者?”他戏谑地问。
“当然。”她故意顶回去。
“没时间生小孩,也没时间爱男人,是不是?”
“才不是!”她的话几乎是迸出来的,下一秒,把苍白的脸转开,她绝不能让他看见她眼眶湿了。
避开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她坚定地说:“现代的女人不需要为了做贤妻良母而放弃自己生命中的理想或意义。只要努力,一定可以两者兼顾,我并不打算牺牲任何一方。其实,我不认为替丈夫或孩子牺牲自我就能赢得他们的感激,人生除此之外尚有自我实现的价值。”
“所以你要当一个前卫的新女性?”他颇具深意地问,眼眸中似有一丝不认同的意味。
“没错。”钟无艳重拾镇定地说,同时发现他的神色有些异样。“怎么啦?你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她小心翼翼地问。
“不怎么喜欢。”他将身体往后仰,靠在船舷上。“当然,这只是我的偏见,我母亲就是个前卫女性。她不想也不喜欢待在家里,除了拍戏,镇日还忙着交际应酬、搞慈善舞会。从小我就渴望有一个真正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只把家当旅舍、繁忙不堪的母亲。”
“如果有人帮她料理家事,她就不至于繁忙得疏忽小孩了。”她有些同情地说道。
“家里请了佣人,在物质上我总是不会受到匆视,但是从很小开始我就感觉到,在她心中,事业与社交比孩子来得重要。”
“那就不该生孩子。”钟无艳下了个结论。
必鹏飞嗤笑一声,讥刺地说道:“她是因为生理需求而怀了我,她的日子过得倒惬意,我却成为受害者。”
“其实,大部分的孩子都觉得父母在某些方面忽视了他们。”钟无艳安慰他。
必鹏飞耸耸肩,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告诉我,你认为孩子需要什么?是一个可以依赖的母亲,还是一个又一个表面和蔼其实并非真心的保母?”
他的问题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桑妮,原本母亲是个炙手可热、演艺事业如日中天的女演员,却为了嫁给父亲而毅然抛下一切。她的父亲钟介亮来自一个高等、传统的学者世家;母亲纵使百般迁就忍耐,却仍无法获得认同。
就在她八岁那年,母亲毅然决定离婚,没想到竟和父亲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罹难。
钟无艳永远也忘不了她成为孤儿的那段惨澹岁月。伯父、伯母虽然收养她,却从未给她真正的爱与温暖,尤其伯母是个拘谨而又保守的人,常常暗示她──她的母亲是个不守本分的女人,才会导致悲剧的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