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看见桌上有一张便条纸,是敬槐留下来的——
雨桐,我有事要出去个二、三天,这几天,你最好待在屋里好好想一想。
等我回来!
敬槐留
连一句温存体贴的话也没有,她真想哭。没想到经过昨夜的热烈缠绵后,他竟然可以淡然离去!他对她真是如此寡情吗?
RRR
接下来的两天,苏雨桐每天早晨都有呕吐感,那强烈的反胃和噁心让好惊疑、恐惧,莫非她又害喜了?这种现象和她还有念妤时一模一样。
不服的恐惧感在七年后的今天又回到她心上。如果她怀孕了,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这一次,无论如何她是不会抛下婴儿给敬槐!但是念妤的问题尚未解决,她又该如何处理月复中的胎儿呢?
苏雨桐心烦意乱地想半天,终於决定到医院做个检查,等有确实的答案之后,再来烦恼也不迟,而且她必须赶在敬槐尚未回来之前确定一切,她可不想马上让他知道这个消息。毫不迟疑地,她快速整装,往恆春镇上出发。
将车子停在一家妇产科前,苏雨桐缓步走进去。
她焦灼地坐在候诊室里等待护士小姐的传唤,当她的名字被喊到时,她几乎弹跳起来,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入诊疗室。
经过几项简单的检验之后,医生笑瞇瞇地向她恭喜:"恭喜,这位太太,你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医生的宣布让苏雨桐不得不想念自己确实怀了敬槐的小孩。和七年前所不同的是,她现在身分不是他的妻子,她该告诉他吗?他会有什么反应?
许多令人烦恼的问题紧紧纠缠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雨桐走出医院,迎面吹来一阵带有海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的微风,她当下决定回家前要到垦丁海边走走,也许辽阔无限的大海能无平她躁郁不安的心,并能涤清她的思绪。
苏雨桐来到垦丁热闹的街道上,将车子停好,随即往沙滩走去。下午三点的太阳依然亮眼热情,却丝毫无法拦阻戏水的人潮投向大海的怀抱。
苏雨桐松开马尾,任凭风儿吹拂着,她月兑掉凉鞋,赤脚走在沙滩上,感受脚下温暖的大地所给予她的抚慰。
正当她微闭着眼、徜徉在这样美好的景致中时,耳边忽然传来个小女孩银铃似的笑声,那笑声好熟悉,令她的心不禁震动一下。没错,那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声音,是念妤——她心爱的女儿充满快乐的笑声。
苏雨桐急忙张大眼睛,四处梭巡着,很快地,她看到了念妤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只见她穿着一件蓝底小白点的俏皮泳装,蹦蹦跳跳地朝大海奔去,在她身后的是一男一女……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画面,那一男一女正是敬槐和仅有一面之缘的爱沅小姐。
敬槐只穿着一件热裤,上半身赤果着,阳光照射在他那古铜色结实的肩膀上;至於那位爱沅小姐则身穿二截式泳装,展露出她健美匀称的身材及如同蜂蜜般的肤色。
叶敬槐的手环着她的肩,两人亲暱地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霎时,苏雨桐感到全身血液彷彿流失殆尽,使她全身冰冷不已。她几乎怀疑自己是否仍在呼吸,要不是胸口君子坦荡荡股强烈的痛提醒她的存在,她还真以为自己即将如同海底泡沫般消失。
忽然,念妤朝着她的方向跑来,令她一惊,赶紧隐身至身旁游客所搭的大阳伞后,并戴上太阳眼镜。
看着念妤快乐、纯真的身影,苏雨桐只觉得泫然欲泣,老天爷终於听到她的祈求了,让她得以再见到女儿,却也非常残忍的,让她目睹敬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此刻,敬槐和爱沅也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他温柔体贴的神情和笑容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举止轻松自然,彷彿他和爱沅是多年的老夫老妻。
只见念妤停了下来,又跑回敬槐和爱沅身边。她的手一边拉着敬槐、一边拉着爱沅,朝他们两人快乐地笑着,甚至拉着他们俩一起在沙滩上奔跑。敬槐和爱沅因为念妤的举动而相视一笑。
任凭谁看到这幅画面,都会毫不犹疑地认定他们是一家人,那么亲密、和谐、充满温馨,而她这个亲生母亲,却像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
她的心好痛好痛,那种撒裂般的痛楚紧紧地揪扯着她。大海在她面前变得模糊,她的耳朵嗡嗡作响,已分不清听到的是海潮声、人潮声或远处的海鸟声。
她觉得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待在这里,转身欲走,全身却虚软无力,脚步踉跄一下,这时身旁有一位男士及时扶住她。
"谢谢你!"苏雨桐抬起头,看见一位两鬓有些灰白的中年壮汉。
"不客气。"中年男子爽朗地笑道。"我想你也是被这幅温馨感人的情景给迷住了是吧!
苏雨桐不解地看着他,然后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天啊,他指的该不是敬槐他们吧!
"你是?"苏雨桐问道。
"哦,你现在看到的那个男人是我的老闆,我是他农场里的工头。"他用手指着前方。"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
苏雨桐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前看去,敬槐正把念妤架在肩膀上和她嬉闹着,而一旁的爱沅则紧揽住他的腰身。
"叶家牧场在这里是没有人不知道的,你是外地来的游客吧?
苏雨桐点点头,庆幸自己戴着太阳眼镜,否则他一定会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及发红的眼眶。
"他们真像一家人,幸福得令人羨慕。"苏雨桐喑哑地说道
"可不是!念妤虽不是爱沅亲生的,但爱沅对她可好得很。她会替敬槐照顾念妤那么多年,还不是因为爱他。
苏雨桐沉默不语。
"本以为那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没想到现在开窍了;也许过不久,我就可以喝到他们的喜酒。
苏雨桐仍然挤不出一句话来。
他真是用心良苦啊!让爱沅和念妤在这饭店住了一个多月,可以好好度个假并培养更深厚的感情。这几天他也常常来陪她们,俨然就像一家人似的。"中年男子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没察觉到苏雨桐的异样。
原来,他这几天都是和爱沅小姐在一起,他跳下她的床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另一个女人的怀抱。
这小子的父母都已经过世,我和他们熟识已久,现在看到他有个好女人在身边照顾着,真替他们二老感到欣慰。那个中年男子兀自说个不停。
苏雨桐实在无法再听下去,她觉得自己彷彿是风中芦苇,摇摇欲坠。"对不起,我得走了。"
喔,不好意思。中年男子搔搔头发,带着歉意说道:"我只顾自己说个痛快,打扰你了,上了年纪的男人就是这个驴样,你可别介意。"
苏雨桐虚弱地摇摇头,勉强说道:"没关系。"
"你也是和家人一起来度假吗?"中年男子好意地再问一句
这个问题再次刺伤苏雨桐的心。家人?她何来的家人?幸福的青鸟早已不再眷顾她。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迳自转身离去,留下满脸疑惑的中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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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牧场的,只觉得全身虚乏无力,如同行屍走肉般移动着。每一步都像有千斤重似的,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她真不晓得自己该何去何从。
下午海滩上的那一幕,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而她的心早已痛到没有知觉。
是该醒了!苏雨桐心想。一厢情愿的付出并不能合格证获得幸福,不该再作茧自缚,也许一刀斩断与过去的纠缠不休,才能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