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因为这个原故,他才会刻意维护尉迟家的事。
魏弛混入宫廷一事,他宁愿相信自己,不管这个年轻人是魏弛还是尉迟扬,他都相信自己的眼光。
长孙无垢不知道太子一事已引起李世民的反感,还以为他有心偏袒,对与尉迟敬德有关的人事物更加感冒。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无话可说之际,永乐来了。
她脸上带着奇异的神采,风姿绰约,像阳光下初开的花朵,娇艳欲滴,因为美好的事情正发生,她的笑容也显得格外甜蜜。
李世民一见到女儿,精神为之一振,烦恼顿抛九霄云外。
“你来是有什么好事要告诉父王?”他先开口问道。从她喜悦的神情,他也察觉到她的不同。
永乐点头,朗声说:“女儿一直在想父王的话,就在不久前,女儿终于想通了。”
闻言,李世民和长孙无垢不约而同相视一眼。
永乐继续道:“为求远离这一切,请父王许女儿一位自己想要的夫婿。”“这下,她可是说出了真心话。”李世民闷声说道,根本不听解释。
第五章
他们太意外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仿佛前不久,她还是他们呵护在手心的小宝贝,转眼间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而此刻,她正主动要求一个夫婿,让他们从错愕转为惊喜。
“你有了心上人?他是谁?叫什么名字?是哪位王公大臣?还是哪位王孙公子?”长孙无垢一口气追问。
她早忘了先前的不快,此刻,她只是一名疼爱女儿的母亲。事实上,这同时唤醒她曾有过的盘算,认真思虑起女儿的终身大事。
永乐微笑,天真的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的名字。”
长孙无垢闻言,立即离起眉头,就连李世民也抱持不乐观的态度,实在是她的话太惊人也太——幼稚,虽然她的表情十分认真。
“女儿是认真的。”她噘起小嘴,轻声抗议。
李世民隐忍不笑,“好,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她昂起脸蛋,甜甜的道:“他叫魏弛。”
这句话犹如在空气中引爆炸药,震撼了他们。
“不行!”长孙无垢想也不想,跳起来大声反对,“不行,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
永乐不明白母亲的反应为何会如此激烈?
一听她说反对,她的脸立刻垮下来,不解的问:“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长孙无垢一副不容置喙,甚至气女儿不听自己的话,愤而斥责,“天下的男子何其多,为什么你单单挑上他?”
永乐一感到委屈,眼睛就红了,她反问:“女儿只喜欢魏弛,为什么母后偏偏挑剔他?”
“你……”长孙无垢气得浑身发颤,“你为了他,居然不听母后的话?他……他到底对你施了什么蛊,迷得你一心向着他?”她喊着,转向李世民求助。
“皇上,您还不马上派人拿下尉迟扬?您瞧永乐连他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就选他做未来的驸马,您要任尉迟扬骗永乐到什么时候?”
永乐见母亲随意编罪,急得直跺脚。
“这不关魏弛的事,他根本不知道女儿选他做未来的夫婿,而且永乐必须说明白,女儿是要嫁到魏弛家,而不是一贯以来的公主府,总之,不管他是谁,我都跟定了他。”她一口气说完。犹如火上加油,长孙无垢气得火冒三丈高。
“你……你不知检点!女孩家嚷着要男人,你知不知羞!咱们李家皇族的颜面,都让你给丢尽了!”
长孙无垢忍无可忍,为阻止女儿不惜用恶毒的话来骂她,甚至想到囚禁她,限制她的行动,以达到最终目的。
这时候,李世民开口说话了,“你想清楚了吗?这确实是你想要的?”他表情认真的问。
起初乍闻永乐的决定,他确实感到吃惊,却不像皇后以激烈的言词举动,来表达坚决反对的立场,他以一个父亲的眼光来看待女儿的请求。
刹那间,李世民仿佛看儿即将展翅翱翔的永乐。那使他明白,她不再是他或其他任何人所能掌控的。
永乐在母亲偏执和激烈的轰击下,几乎已经无招架之力,好在父亲的垂询及时解救了她。
“是的,女儿想清楚了,这确实是女儿想要的。”她一字一字清晰回应。
“你能给朕一个很好的理由吗?”
永乐想了一下。
“过去,都是女儿接受别人的爱,现在女儿要学着去爱别人。”她诚心回答。
“爱?”他走到女儿的面前,抚模她的脑袋,垂头询问:“你懂得爱一个人必须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无怨无悔。”就是说她将倾出所有,不计代价。
“即使结果未能如愿?”
她点头,“是的。”
李世民为永乐的执着感到心疼,她不知道自己单方面的付出,将为自己带来怎样的伤害,但他同时也了解永乐,一旦决定的事,她就不会更改。
“告诉父王,你快乐吗?”这一直是他所记挂的。
“如果父王答应将魏弛许给女儿,女儿会是快乐的。”她应道。
换句话说,尉迟扬即是她的快乐。
“好!”李世民爽快答应,“父王就许你的要求,赐尉迟扬做你的夫婿。”
“啊!”长孙无垢闻言,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呼。
她不敢相信,他真的答应了永乐的要求,他明知她对尉迟扬有意见,一个她所怨恨仇视的家族,他竟不顾她的感受与之联姻,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你又犯什么糊涂?你明明知道我对尉迟扬很不满意,你分明是故意……”
“父王不糊涂,他只是太疼爱女儿。”永乐抢道,随即伸手拥抱父亲,感谢他的成全。
她太开心了,压根不想知道母亲为什么不喜欢尉迟扬。而此刻,她一心憧憬着美丽的未来,欢欢喜喜的跑出了内殿。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压根是在做梦?你为什么要纵容她呢?”长孙无垢频频抱怨,“尉迟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清楚,万一他已经有了家室该怎么办?永乐说要嫁到尉迟府,你就由着她去,要是将来受委屈,又该怎么办?”
“永乐是咱们惟一的女儿,只要她快乐,朕还有什么不可以给她的。”
眼看事情已成定局,她还是忍不住问他,“就算她将来不幸,你还是认为你作的决定会是对的?”
“不会。”他笃定且自信的说:“朕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尉迟府邸
“开什么玩笑!”尉迟扬大声嚷着。
他很少像现在这样大声说话,但这一天发生的事,只能以吃惊连连来形容。
前些时候,皇上宣他进宫,要他当面说明假名一事,本以为会因此招致罪罚,想不到皇上听了他的解释之后,不但没有怪罪的意思,还详细询问全家当年被贬出京后的生活情形。
就连皇后也对他是否成家这件事,有十足的好奇心。
“微臣幼时即由父母作主,与幽州的舒家小姐订下婚约,几年前赴京求学,尔后参加制举入宫议事,才使得婚期一再拖延。”他老实不讳的回答。
长孙无垢脸上掠过一抹忧色,李世民立即使眼色要她稍安勿躁,跟着又问:“你与这位舒家小姐的感情可好?”
尉迟扬难免觉得纳闷,纵使皇上关怀旧臣之子,也不至于细腻到这种程度,但碍于自己的身份,没有理由不回答皇上的问话。
“尉迟一切听从父母的安排,对舒家小姐没有异议。”
李世民心一澄。
“那就是说,倘若朕有个更好的人选,只要你的父母同意,你也就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