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虽是奴仆,却从没做过这种活儿,想帮忙是愈帮愈忙,让品瑶在她锄坏更多笋子之前赶紧阻止了她。
“小姐真是厉害。”小红佩服的说。“啪!”一声,又打死一只蚊子。
“没什么,我做惯了的。”
小红抓着痒皱起了眉头。“可是奴婢听说小姐的身体不好,怎么能做这么粗重的活儿?”她纳闷的问。
品瑶愣了愣。“所以才要好好锻炼。”
说着,她伸手拔了一根竹头,剥着剥着,剥出一根白笋来,转身递给了小红。
“你尝尝看。”
“谢谢小姐。”小红接过笋子,看了看,还是禁不住怀疑的问:“这可以吃吗?”
品瑶笑了。“吃吃看就知道。”
小红面色不安的将细长的白笋放进嘴巴,咬了咬又细嚼几下,随即展开了笑颜。
“嗯,真的很好吃。”说着,她也试着要去拔,但不知该从何下手。
品瑶摘了几根给她,并且告诉她要如何分辨,没多久,小红也采了一大把,主仆两人就边剥边吃起来。
“以前在庵……我最爱吃这东西了。”品瑶差点就说溜嘴,还好适时转了回来,“但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能采到这么多。”
“小姐都自己采来吃呀?”
“当然,有什么不对吗?”
“没……没什么。”小红扭捏的说道。“只是这地方有好多的蚊子,咬得奴婢痒得好不得了。”
“真的吗?我怎么都没感觉?”品瑶这才发现小红的手脚上都有蚊子叮咬的红肿包。
“小姐娇贵,蚊子当然不敢叮,小红皮粗,蚊子最爱了。”
品瑶笑着摇头。
其实,品瑶心里明白,是她早就熟悉这样的环境,所以衣裤上都做了简单的防护,而小红爱美,穿着宽口袖和长裙,自然遭到蚊子无情的肆虐。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否则你就快体无完肤了。”
“可是奴婢想多摘一点,给厨房的好姊妹尝一尝。”
品瑶点头同意,还帮着她摘取。
“这东西这么好吃,叫什么名?”
这一问问住了品瑶。“我也不知道。”她耸肩说。
突然有支利箭飞了过来,穿过品瑶和小红的中间,射进竹林的深处。
若不是被小红的尖叫声吓到,品瑶肯定也会叫出来,她暗中感激老天爷没让她失态,因为她看见玄灿正向她们走来,而他身后尾随的女子正是秋月。
“糟了,贝勒爷好像很不高兴。”小红也看见了,她胆战心惊的说。
“放心,他一直都是横眉竖眼的,就算有什么,也绝不是针对你。”品瑶徐徐说的,眼睛不曾离开走来的两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玄灿怒声问。
他还没有站定,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骂人,跟随在后的秋月连忙开口缓和气氛,她低声嚷道:“都是秋儿不好,不知道姊姊主仆俩在这里,还让贝勒爷把箭射进竹林子,差点伤了……”
“不关你的事!”玄灿低喝,转而又瞪住品瑶,不满的说:“大清早的,你们跑来这儿做什么?”
“奴……奴婢……”
“不关小红的事,是我要来这里采笋的。”品瑶挺身开口道。
“采笋?”
品瑶点头。
“收获还很丰富呢,你们要不要也尝尝看?”说着,就把才剥好的细长白笋递给他们。
秋月和小红方才的表情一样,但碍于不好拒绝便伸手要拿,玄灿却比她快一步,抓住品瑶拿着白笋的手臂。
苞秋月和小红一样,品瑶对他不友善的举动也感到吃惊,但随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他正看着她破裂的衣袖,原来是那把利箭所致,幸好没有伤到皮肉。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玄灿骂道,一把甩开了品瑶。
然后拉住秋月的手腕,离去前又抛下一句警告,“做你该做的事!”
品瑶被他这样一甩,手上的白笋都掉到了地上,脏得不能吃了。
小红见玄灿和秋月走远了,忙上前扶住品瑶,难过的抱屈,“贝勒爷怎么这样狠心,小姐可是一片好心,难不成贝勒爷眼中当真只有秋月姨太,一点都不在乎小姐的感受。”
“算了,没关系的,我又没事。”品瑶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
小红看着她,奇怪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些日子她也是看在心里,明白贝勒爷不喜欢自己的小姐,新婚之夜后连房门都不曾进去,每天只和秋月姨太在一起,但小姐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呢?
这会她还提着装满鲜笋的竹篮要和她一起去厨房,这实在是太奇怪也太反常了,她不禁开口询问。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呀!”品瑶简单的回答。
小红可觉得不简单,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就怕她有个万一。
“我想到了,就叫它箭笋吧!”品瑶忽然说。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喜悦,因为她发现玄灿还是关心她的,他放松的眉头没能逃过她的眼睛,虽然随后又有粗暴的举动,但仅仅是他一点点的关心,就已经胜过一切,她当真欢喜开心。
这哪里是小红所能懂的,她还以为品瑶是伤心过了头,才会一路傻笑,而她只能紧紧尾随着不敢说话。
???
嫁到醇亲王府以来,品瑶还是头一次到玄灿的书房。
她意外这里的清静,不自觉浏览起来。不知是谁的风雅闲情,在四方各种了梅兰竹菊,左边有琴台,右边有棋亭,小小一间院落竟容纳了所有,她不觉喜欢上了这里。
“是谁?”
品瑶吃了一惊,她不知道这里还有护院,来人来势汹汹,认出她的身份后,马上收敛许多。
“贝勒爷在吗?”她问。
护院点点头,神情有些为难。“贝勒爷交代不许打扰。”
“连我也不行吗?”
“这……贝勒爷倒没这么说过。”
“我保证放下东西就出来,绝不打扰到他。”趁着护院尚在迟疑,品瑶赶紧推开门走进书房。
她看见了玄灿,他似乎正烦心着,是以看着她的眼神不甚高兴。
丙然,他语气不悦的说:“你来这里做什么?”
糟糕,千挑万选挑了个坏时辰来。
品瑶暗忖,心里已经准备好随时被玄灿给轰出去。
“你下朝回来,一定饿了,这是我亲手做的小菜还有羹汤,就算凉了也很好吃,你累的时候可以吃吃看。”趁还没被赶出去之前,她把要说的话全说出来。
“谁说我饿了,谁告诉你我累了,谁要你管我的事?”玄灿一字一字重重的说道。
看吧,碰了一鼻子的灰。
品瑶不灰心,朗声说:“是我自己要这么做,我认为这是我该做的事。”她走上前,把食篮放在桌上。
玄灿两眼直勾着她瞧,品瑶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就算是她脸皮厚,她倒要看看他如何拒绝她的盛情。
“出去。”他冷冷的开口。
还真不拖泥带水,两个字就回绝了她。
她转念一想,不对呀!他只命令她出去,并没有命令她把食篮带走,她不再迟疑,转身出了书房。
直到身后的门阖上,她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没有拒绝她,他收下了她的心意。
品瑶必抱着这份喜悦,脚步轻快的离开了书房。
她前脚出去,秋月后脚跟着进来,两人一前一后刚好错开,但秋月已经看见品瑶,也看见她脸上的欢笑。
“谁来过?”瞅视着护院,她明知故问。
“是少福晋,她来给贝勒爷送东西,可是被赶了出去,我劝姨太不要尝试。”护院说。
“这样子。”秋月点头轻喃,眼光往品瑶离去的方向看去,她叹道:“少福晋真可怜,进门才多久,就被贝勒爷嫌弃了。”
护院颇有同感,点头称是。
“都怪秋月害了姊姊,贝勒对我那么好,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秋月感伤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