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重泡。”她接了咖啡杯准备往外冲。
“不用了。”韩煦在她开门前叫住她,“我不喝了,下次记得每天早上九点准时替我泡一杯黑咖啡,250CC的。”
“250CC?九点?黑咖啡?你挑剔的程度好像处女座的人哦。”
“我是什么星座你最清楚。”韩煦没好气地说着。
“天蝎,那种做什么事情都不让人家知道,浑身散发出神秘气质的男人。”
“既然这么清楚是不是可以请你把杯子拿去清洗,让我保留神秘的空间?”
“是。”知道他在赶人了。
李淑雅洗好杯子,轻声地开门,免得韩煦又要生气,当然也要轻声地关门。无奈天不从人愿,第一次穿高跟鞋的她一步没踏好,脚扭了一下。
“哇!”她发出尖叫声,滑倒在门口前面。死了,一定会被他骂死了!她捂住耳朵,咦?没有,他没发火。她抬头偷瞄正前方的韩煦,只见他坐在位子上,拿着笔低头修正预算案,额头上冒了几条青筋而已。
李淑雅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站起来莲步轻移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发呆。十分钟过去了,没事做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她打开电脑想上网找人聊天,但是她打字的速度很慢,是注音输入法,没耐心的网友纷纷弃她而去,没办法!只好关机。
对了,今天还没看报纸,她又开了门拿报纸进来,翻报纸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相当刺耳,对于报纸她向来只看影剧版,所以不用三分钟,她就翻完了。
唉!她叹口气。好无聊哦,没事做的她只好将全部的抽屉打开。嗯,什么文具也没有,再看看一旁的五斗柜,是不是该摆点音乐盒或者是其他东西会比较好看?她又开门出去,搬了一堆的文具,专心地充实她的办公桌。
又半个小时,她能做的都做完了,韩煦还是不理她,依旧像个雕像似的坐在那里。如果不是他偶尔动动笔,她真会以为他睡着了。唉!她又叹了口气,走到门边,左手攀上把手。
“李淑雅!”一直保持沉默的韩煦发标了,他一边咆哮一边将手上的卷宗往地下摔,“半个小时内,你进进出出不下十次,叹气叹了十五次,又拼命地制造噪音,现在你又想怎样了?”
“我、我要上厕所。”李淑雅一是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一是她快憋不住了。
“不准!给我憋着。”气急败坏的韩煦也不管这个命令是否不人道。
唉,可怜的李淑雅!
“小雅,第一天上班如何?”何秀珠很关心李淑雅第一天上班的情形。
李淑雅心虚地低头吃起蛋糕,不敢答话。
“不用怕,韩妈妈也是过来人。每个公司都一样,待得久一点的人总喜欢倚老卖老欺负新人。说!我叫韩伯伯修理他们。”
李淑雅还是低头不语。她哪敢说呀,大家都知道她是走后门的,后台可是总裁,巴结她都来不及了,谁还敢给她脸色看?更何况给她脸色看的人不是旧人,是才采公司三天的新人——韩煦。“韩妈妈,煦呢?”
“没看到,好像又出去了。”
“哦,和谁出去?”
“白竹君或是卫志翔吧!”
“什么?那个狐狸精也来了。”这一听非同小可,绕了七年,中学时代的情节该不会又要重新上演了吧!
“人家现在已经是卫太太,请小心你的措辞。”韩煦从容不迫地下楼。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何秀珠有点吃惊,连自家儿子何时回来她都不知道。
“我回来的时候,你好像在洗澡吧!”
“对了,你们二个上楼去好好聊聊。白天在公司老谈公事,现在可以尽量说些别的。”何秀珠一手推一个,将他们往楼梯上挤。
“妈,我才刚下楼耶。”韩煦的语气有点无奈。
“上去、上去。”不理会韩煦说什么,她硬是将他们塞进韩煦的房间里。
韩煦的房间一如七年前,一样冷冰冰,毫无暖色系的装饰。
“坐吧。”韩煦坐在沙发上拿出香烟,正要点火。
“抽烟有碍健康。”李淑雅从他手上抢下香烟和打火机。
韩煦则由着她去。他躺在床上,拿起床头上的汽车杂志一页页地翻着。
看到这一幕,让李淑雅回想起七年前韩煦去美国的前一晚。那天她和他肩并肩……好尴尬,找个话题吧!
“白竹君和卫志翔结婚了,真是出人意料。”
“嗯,其实卫志翔爱她很多年了,从高一一进校门就暗恋她,但是竹君从没把他放在心上,这几年竹君在情字这条路上也走得很辛苦,最后终于作出正确决定,选择一直在身旁默默支持她的卫志翔。”
“从高中就单恋她,就像我单恋你一样耶!”李淑雅大方地说着。
“汤玉君呢,她好不好?”
“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她快气死了。
“她到底过得好不好?”
“不知道。”不是她不告诉他,实在是她也没她的消息。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韩煦坐直身子,这些年来他心里一直很惦记这个和他有着同样个性的女孩。
“我真的不知道,她考上T大法津系,原本念得好好的,升大三那年她妈妈出意外死了,她就辍学,说什么要为自己而活,叫我要好好保重,别给坏男人勾引走了,还叫我一定要等你回来。”
“这几年来你完全没有她的消息?”他皱着眉头问,看得出来他有点担心。
“没有,她搬家了,连个信也没给我。”李淑雅边说边哭,汤玉君不在的这几年她好寂寞,虽然也陆陆续续交了许多好朋友,但都比不上她和她之间的友谊。
看她哭得伤心,韩煦朝她招招手,“过来。”他坐直身子抱着她,“别哭。”
“我好想她嘛!我好寂寞,汤玉君走了,你和乔达也走了,一下子我身边少那么多人,日子有多难过你知道吗?”
“乔达没和你联络吗?”乔达也是大企业的子弟,他们双方对彼此这几年的动向都很清楚,所以他知道乔达早回来了。只是他很惊讶乔达竞没和李淑雅联络。
“他每年都有寄贺年卡给我,可是却从没回来过。”
“嗯。”既然乔达不想让李淑雅知道,他也不便开口。
“你没问我这七年来过得好不好。”她泪眼迷蒙地问。今天她一直想找机会和他谈天,偏偏他一直忙,没空理她。
“唉。”韩煦轻叹一口气,妈妈她三不五时就将她的近况巨细靡遗地报给他,就算他想不知道都难。不过为了安慰她的情绪,他就当一次好人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丙其,她一直讲、一直讲,将自己这七年来的点点滴滴详细地向他诉说,这对忙了一整天的韩煦而言,无疑是催眠曲。他的眼皮愈来愈重、愈来愈重,终于他撑不下去,睡着了。一直被他抱着的李淑雅忽然感到肩上的重量,她侧头一看原来是韩煦睡着了。她将他安置在床上盖好棉被,端详了他的睡脸后才微笑地关灯离去。
韩煦喝着李淑雅依他吩咐所冲泡而成的咖啡,一面按内线要刘秘书替他调一份档案,一面浏览等一下开会的内容。这次韩煦学聪明了,他拿了一份长达好几万字的手写企划案要李淑雅用EXCEL打出来。李淑雅此刻正如他所预期的一样,以她的一指神功忙碌地打字。
打没多久,她的手酸了,韩煦交给她的文件一下子中文、一下子英文,现在大写等一会儿又小写,于是她自作主张地休息十分钟,拿出这几年乔达寄给她的贺年卡,欢欢喜喜地摊在韩煦桌上,打断他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