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骄纵的佩芝是应该学着体会人间的冷暖。
驱车回台北的路上,佩如一方面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解决她和洛城之间的事。
但任凭她敲破脑袋瓜子,硬是挤不出一个办法。到底该怎么做,两人才能继续做朋友,维持那份多年的情谊?
苞昨天一样,二十打的粉红色玫瑰凌乱的搁置在办公室内,这次不用猜也知道是洛城。
旧的玫瑰还没有枯萎,新的又占去了剩余的大部分空间,整间办公室十足像个花店。
这下就算她功在公司,还是难免被老董“关心”一下。
“佩如啊,办公室的小姐都在跟我抱怨没人送花给她们,这样可是会影响工作效率的。”
“老董,我知道了,我马上叫人把花移走,并叫他不要再送了。”
佩如一个上午都试图联络上洛城,但直到迪凡依约出现在办公室,她仍然找不到他。
“看你愁容满面,就知道你还没解决好洛城的事。”迪凡跷着腿,熟稔的抽着烟。
“谢谢你的提醒。”她没好气的瞪他。
“不客气。”迪凡对佩如不同于其他讨好他的女人的态度,觉得非常有趣,并将两人三不五时的斗嘴也视为一种乐趣。“看你今天情绪那么差,找景的事就改天吧!”
“不行,工作第一,今天一定要找到合适的景。”佩如对这点相当坚持。
“OK!那就从第一家健身院开始吧。”
说罢,两人直偕走出奥奇。
如果说今天之前,迪凡只是单纯的为佩如的美貌所炫惑;那么经过今天一整天相处下来,他对佩如的工作态度更加地佩服。
对她努力工作的神情,他有股莫名的感动。折腾了一个下午,迪凡终于发出第一句话:“休息一下吧!”
他们此刻正站在忠孝东路的骑楼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潮,冲淡了一些他的关杯。
“如果你觉得累了,我们可以休息一下。”佩如大有嫌他是个累赘的意思。
“不,我是说如果你累了,我们就停下来休息。”迪凡不想被当作拖油瓶,急着解释。
“我很累,可是我不能休息。一旦过了七点,健身房的老板都很忙,他们没有时间可以跟我谈,所以我要趁这一段空档时间,拜访完昨天预约的客户。”她边讲边加快脚步。
当佩如拜访完所有的客户,早已是华灯初上,她拖着疲累的身子,踏出最后一家健身房。
“想不到找了一百多家健身房?居然没有一家合适的。肯借我们的,景不好;景好的,又都不肯借我们。真是的!”佩如猛摇头叹息。
一下维持幽默的迪凡终于又冒出二句,“可以吃饭了吗?”
“你请客。”两人同时指向对方。
“为什么要找请客?”佩如挑着眉责问。
“我做了你一天的保镖,本来就该你请,”跟着佩如六、七个小时,虽然沉默的时间多过于开口说话,可是他绝没有一丁点的不悦。
这一趟下来,他开始有些明白没学历、没背景的佩如,是如何在广告界出人头地的,大概全凭藉着她过人的毅力和不怕苦的决心。
“那我拜托你别再跟来了,照这个情形来看,大概广告做完了,奖金也请你吃饭吃完了。”佩如笑着说。
“你真是冰雪聪明,连我的小计谋都算得出来。”迪凡附和着,享受彼此智慧的激荡。
“不管你怎么说,从今天起,我要享受做女人的特权。”佩如轻轻拨拨长发,姿态极其妩媚,看得迪凡都醉了。“我请客,你付帐。”
佩如很讶异自己可以在他面前承认自己是女人,该享有特权。这句话对一向自尊心很强,甚至近乎自卑的佩如来说,一直是个忌讳;但是在迪凡面前,她却很自然的接受自己是个小女人的事实。
爱他的感觉越来越浓,痛苦也就越来越深,真的可以用爱来制伏这个花心萝卜吗?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可以换得他真心的对待?
从他的眼神看不出丝毫认真的成份,看来他对自己并没有任何爱意,自己又何苦为他伤神呢?
“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对了,佩芝第一天的工作情形如何?”
“还好。”迪凡不想谈让如意气得跳脚的佩芝,只希望她明天不要再打破杯子、印错文件,或接错电话,就感谢上帝了。
“我这个宝贝妹妹就交给你了,别看我的面子对她客气,有你的严加管教才会让她进步。”
迪凡只是笑而不语,对酷似佩如的佩芝,他是怎么也凶不起来的。“你有没有想过找尤洛城的未婚妻谈谈?”
“找黎淑嫒?找她谈什么?”佩如压根儿没想过这点。
“跟她说你对尤洛城的感情如同兄妹,请她耐心等待尤洛城回头。”这样的三角关系若只凭三言两语就可以解决,就没有那么多的仇恨了,佩如暗想。
“试一下总比什么都不试的好,除非你心中对洛城仍有一丝的爱恋,不然你就该设法做些补救工作。”
“我当然不爱洛城,我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佩如非常清楚她对洛城的感觉,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
“那你就应该立刻和他画清界线,让他早点对你死了心。”
“难道一定要抛弃多年的友情,让一切化为乌有,转而彼此互相仇恨?我不想让事情演变成这样。”佩如真的很舍不得相交十多年的友情。
“看来你只有在两者中选其一了。”
她一向以为自己的理智和清晰的思路自豪,却偏偏一旦碰上感情问题,她就束手无策,一愁莫展。天啊!感情的事为何如此难解?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爱自己的人,自己却又不爱。
“别忧心了,我喜欢看你笑的模样,你笑的时候比较漂亮。”
佩如心头一震,迪凡的神情那么像爱德华,这句话那么的熟悉,难道……不可能,是爱德华的话,他不可能不记得自己啊!
难道是爱德华在警告自己,不要忘了童年时的承诺——你今生要做我的新娘,不可以爱上别人。
是的,一定是爱德华,我不能爱上另一个人,嫁给爱德华是我多年的梦想和倚靠,我不能爱上另一个人……”
佩如拒绝了迪凡要送她回去的建议,她想一个人好好想一想。
夜幕笼罩着整个大台北市,天空中连一颗星星都没有,佩如不喜欢一片黑压压的,那让人觉得未来没有希望。连带的,她的心情也是一片阴霾。
背叛爱德华的罪疚感再一次攫住她,控告她的不贞。
没有设防的让迪凡轻易撞进她的心,也让她深深自责,为什么明知道爱上孟迪凡是个错误,却又情不自禁的陷入情网?
自己不是三岁小孩了,该有自然控制的能力,不该再越陷越深,以致无法自拔,就让这段爱情无疾而终吧!
越接近门,门前伫立的影子就越熟悉,那竟是自己找了一天也不见踪影的尤洛城。
“一整天你跑哪去了?我找你多久就担心你多久,你到底去哪了?”佩如生气的叫着。
洛城嘴角的胡碴,加上他忧愁的面容,使得他整个人更憔悴了。
佩如不忍的落下泪,“你别这样好不好,你知道我看了有多心疼吗?”
“你会为我担心、为我落泪,那代表你仍然爱我。”他激动的抓着佩如的手,“是不是?告诉我,你要结婚是假的,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看来真的只能放弃多年的友情,不再跟他见面,才能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我要结婚是真的,我不爱你也是真的。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明了,我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你?我一直把你当成哥哥对待。”他甩掉洛城温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