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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蝉记 第22页

作者:轩辕悬

“嘿嘿,我可没指望李昇留着我的命!不过,小三儿,我不死,你好歹能拖延三月五月,你真不要这里的大好基业了吗?”

“我最想做的事是让你死生两难!”

“咯咯咯──”李氏疯笑,“我晓得了,我杀了你的宝贝疙瘩,啊炳哈哈──你对那样子的臭东西动真心,季淩你──”

颜铸眼色一沉,侍卫一个巴掌朝李氏掴去。

“你想错了,她没死。”颜铸凑到她耳边,“你忘了,盛德还在大别山!”

李氏眼睛通红,在地上颠仆:“不,那个小贱货,我亲眼看到她只剩半口气──不──颜盛德,你又坏我大事……”

颜冷笑,吩咐手下:“鞭死她,别留一口气,割了她的头,扔到那个山洞里!”说完,转身就走。

李氏倒抽口气,在他背后狂笑高呼:“小三儿,你和我才是相同的人,你和那个丫头绝不会有好下场,没有好下场,啊炳哈哈──”

颜铸脸上肌肉抽搐,步出开鸾居。

一时间,侍卫尽皆出动剿杀李氏余党,李氏的人濒死挣扎,颜府上下一片杀声,情状恐怖。

到太阳落山,柳兰俊清点死尸,共有一百二十三具。

李氏一党自此尽灭。

第十章

小蝉满身的血痂在半个月后才开始月兑落,露出女敕红的新肉,碰到布料又痒又痛,有时难受得在被褥间翻滚。

颜铸一直守着她,但她始终没有清醒过,嘴里呜呜咽咽,又不知说些什么。

看她难受,男人也只能轻轻在耳边哄慰。

大夫开出清淡的食谱,他每日嘴对嘴喂她吃些东西。

她就像个婴孩儿,饿了,便会叫嚷,等吃了点,又沉沉睡去;要排泄出恭,就哭,等服侍她方便完,她也安静睡去。

颜铸出奇地好耐心,兰俊和一众下人都惊奇,一个大男人这么地服侍女人吃饭睡觉喝水拉屎,简直听都没听说过,更何况是发生在三老爷身上?

颜铸自己做得很舒坦,有时都觉得幸福。

是很不可思议,当初强占她的时候也只是一时性起,后来顺口就让下人称她“三夫人”,难道当初就是一意地维护她么?

她说不生自己的孩子时,怒火冲天,这种心绪往昔又何尝有过。

他巴不得她只剩自己一个,好独独占有她的全部,身体和魂灵全都占有。

她要毒杀自己,竟跟她讲起从不轻吐的尘封往事,她撒下剑嚎啕大哭,他心里满是喜悦。

看她对着肚里的孩儿窃窃私语,他嫉妒,恨不得以身代之。

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东西,占有了他几乎全部的生命。

他将容忍了十年的李氏鞭死,只为她竟敢伤他的她。

“小三儿,你和我才是相同的人,你和那个丫头绝不会有好下场!”

是吗?他心里也有不确定。

小猫若是一直不醒来,那就一直属于他。他总有害怕,怕她一日醒来,怪他责他恨他不要他。

他不悔当日所造的杀孽,但,他怕报应到她的身上。

“痛──”床上的小蝉喃喃低吟。

他轻轻替她抹去额上的冷汗,唉,知道喊痛了!

她蹙紧眉头,嘴张张合合,低嚷着:“宝宝、宝、宝……”还裹着白纱的小手探向月复部。月复部当然是平的,她喊得更厉害:“宝、宝、宝宝……”

男人再帮她搓掉眼角滑下的泪,将胳膊放到被里。

七个月大的成形的男婴,郁淩……埋在颜家祖坟。

她双手又伸出来,轻轻挥动:“我要回家……回家……放开我,放了我──”

男人心口一窒,这里还不是你的家……

“痛──”

“哥──嫂嫂──呜呜──”

“好痛──”

她小小的身躯瑟缩在一团被子里,额上密密的一层细汗擦掉又出,擦掉又出,反反覆覆地唤着兄嫂。

男人轻叹,忍不住伸出臂膀紧紧拥她入怀。

“啊,痛──不,不要──”

她挣扎,喊着:“不要,不要你。呜呜──不要你……”

不准!不准你不要我!

男人抱得更紧,用尽全力吻上她左脸的鞭痕。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不──”

“鸣柳,带我走,柱子哥──”

幽光闪过男人的眼。

她快醒来了,醒来后会怎样?这时候,她喊的也不是自己……她不要他,她厌憎他……要不要放了她,免得跟了他受他该得的报应。

望着满是痛苦的小脸,他知道他再也承受不起像山洞里的那种死别,宁可自己放开她,也不要她毁灭,地狱就一个人下吧。

男人苦笑,咬牙,松开双臂。

顿失温暖的她哭喊着,昏迷中她什么也不晓得,只知道好痛要回家、要离开他、离开痛苦。

小蝉清醒是九月初,经过一个多月的昏迷,好像是再世为人。

身上血痂已经月兑去,但是还是留下满身累累的红痕,印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触目惊心。

小蝉第一次看到这个丑陋的躯体,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身子。

女孩儿家,谁不爱惜自己的容貌身体,她的泪水珍珠般滴落到手心、被褥里。

下人们不敢让她照镜子,怕她看到镜子里被一鞭毁掉的样貌,她也不提,也搞不清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已被毁容。

她知道孩子没了,想往了半年,结果却是埋在墓里刚成形的肉团。她最终没能保住她的宝宝,在祖祠里自毁名节不就为了保住他吗?真是没用啊!

除了宝宝,她想得最多的竟是颜铸。

下人们说,他六天六夜没合眼赶回来救自己,说他衣不解带服侍自己吃喝拉撒,可是自从她清醒过来,他便再没有出现。

是不是仆人们安慰她?

昏迷中,总感觉有一双温暖的臂膊,无处不在呵护她,是他吗?

可他为什么不来见她?

看看身上自己都恶心的斑斑伤痕,他也嫌弃自己了吧!

脸上……她偷偷在水里瞧过,那是鬼一样的脸!

谁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包何况,女人对他本就是一时新鲜,那么贪恋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是他儿子的妻子,格外有份禁忌的感觉吧?!别人越讨厌、越排斥,他就越是要做,还做得越开心。

只是,他不要她了,心里竟是这样难受。

日子一天天过去,颜铸还是不露面,小蝉明显的憔悴,下人们也议论纷纷,三老爷毕竟是始乱终弃了!

小蝉只能期望,他不要她,能不能把她放走。

其实,又能去哪里?世上每一处地方对她来讲都是一样。曾经她还能有他,如今,真是什么也没有了。

亲人、朋友、孩子、容貌、名节……什么都没有,她竟然还傻傻地以为她最终还能剩下他。

永远别想逃走,即使是死。

如今,你该放了我了吧。

这么反反覆覆地想,心神不宁,恢复了大半的小蝉竟又开始发高烧。

大夫说这很危险,鞭伤最忌反覆。

男人站在小蝉的塌前,手轻轻拂过她的脸……

我该把你怎么办呢?你让我把你怎么办呢?

他根本不敢来见她,怕见了她,便舍不得放了她。

但是,大军压境,危如覆卵,怎么能把她留下。

小蝉高烧退尽,醒来已不在大别山。

睁开双眼,那不是颜家方回轩的西厢房,不大不小的屋内光线充足,自家做的小几、小凳都有模有样,就好像是以前柱子哥给大毛做的那种。

那时候,她就老缠着柱子哥给她做鸟笼,做小椅子,做小碗,小兵……

突然,屋外响起人声。

“你干吗做那么多小椅子、小凳子、小鸟笼,你又不是小孩儿!”

就像是被闪电劈中,小蝉整个人都呆了,那、那是鸣柳的声音……

“管你什么事,你怎么那么罗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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