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要怎样,便把我颜家全灭了,也不见得能拿到。”
“他如今压根就不想拿了!”李昙冷哼。“他得不到的东西,他可以毁掉!”
颜铸五指紧扣:“颜家又不止一处基业,他还能伸胳膊到蜀中、大理去?”
“老三,你口风倒紧,你家四姑娘不是还在大别山吗?”李昙凤眼微眯。
“什么?”郁秀惊呼。“四姑没离开?”她都不知道,李昙这个外人倒清楚!
颜铸眼中厉棱一闪,紧咬钢牙:“李玉珂说的?”
“还能有谁?”
“李昇这手毒,他只要派个两万人把山烧光,围个圈守在那里,任是有颜盛德旷世才女或是你颜铸绝世枭雄,你们饿也得饿死!”
一阵凉气攀上颜铸的背脊,他算无遗策,但都是吃准了人家不敢硬来,万没想到李玉珂那贱人竟把这等绝密的消息都探清楚。
那……他浑身一激灵,那李氏在颜家的安排肯定比他知道的多得多!
小蝉……危险!
想到这儿,他这等阴沉的人也沉不住气。
李昙和郁秀对望望,对突然呆在那里、额上冒冷汗的颜铸很好奇!
“颜老三!”李昙推他,结果没触到他衣服,他已经跳起来抬手就是一掌。
“你怎么啦?心神不定。现下我们晓得李昇那老小子的打算,就好办多了。”他见颜铸还是浓眉紧蹙,眼珠一转问道:“老三,你怎么不把小蝉一起带过来?”
颜铸整个人一抖,闭目叹道:“我可能做下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郁秀向李昙使眼色,颜铸已经说:“郁秀不用让厚卿问我。小蝉是十四的媳妇。”
即使已经知道大概,郁秀还是惊诧。
反倒是李昙,不觉奇怪,什么事是那个家伙做不出的呢?
“本来准备先和她成亲,再对付李昇的。”颜铸续道。
李昙怔了怔,随即道:“恭喜颜兄,贺喜颜兄!”然后嬉皮笑脸。“不瞒你说,早知道你强占了你儿子的新寡妇,我还怕你荤腥不忌,动我家秀儿的脑筋!如今不怕了──”
“呸呸呸!”李昙话没说完,美女老婆兜头打过来。“说什么混话!”
李昙边躲边说:“我是说,你家三叔找到真爱,不会捻花惹草,我总算放心了──”
颜铸看着小夫妻打打闹闹,心里块垒轻了不少,知道李昙是为了宽慰他。
唉,但愿赶回去还来得及!
小蝉在家望眼欲穿。
肚里的宝宝都快七个月,颜铸突然说要去蜀中做生意!可能真是“孕妇多作怪”,她竟气得一句话都不和他说。现在想想又后悔起来,什么都没说耶!
等他回来,宝宝怕是早就落地了!
她笑眯眯地将肚里蹬出的小脚按回去:“郁淩噢,乖宝宝!再过三个月就要和娘娘见面了!”
“三婶婶──”三少女乃女乃柳兰俊叫小蝉。
“天哪!”小蝉朝肚里的宝宝说。“郁淩,你看她们把你娘叫得多老!”
她对兰俊说:“求你了,再别这么叫我!”
柳兰俊自从颜铸出门,就索性搬到方回轩里跟小蝉一块儿住。她心里顶明白,这个小丫头就是三老爷的心头肉,怎么都得看好护好。
“不行,三叔交代的!一定得这么叫!”
“可他现在不在啊!”
“三婶婶就别让我们小辈为难了……”兰俊苦着脸。
“唉──”小蝉郁闷地吐口长气。
突然,沈嬷嬷撞进来:“小夫人,三少女乃,二太太带了一大帮人朝这边来了!”
“什么?”柳兰俊暗叫不好。“怎么不见人来报?!”
颜铸走时,只带了一百左右侍从护卫,剩下的全留给她指挥。她把几乎八成的人安排在方回轩附近以策安全。而且,一直以来,李氏的势力并不很大啊!
柳兰俊吩咐轩内领头侍卫:“颜礼,小心护着三夫人!”
“是!”粗豪的汉子大声应承。
兰俊提剑跑到轩外,果然李氏带着一大群人气势汹汹地逼近。
看到人群里有谁,她心都凉了半截。全是裴氏手下为颜家出力数十年的老人!
柳兰俊是裴氏的媳妇,但当初与郁显的婚事由颜铸一手拍板,且父亲的襄龙帮和颜铸息息相关,她在颜家算是颜家三老爷一系。自裴氏离家回武昌娘家,裴氏手下的人自然就站到她这边,想不到临场倒戈,全被李氏网罗!
如有颜铸在,给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
李氏一派端庄肃静,没等兰俊开口,已经清声说道:“三少女乃,你是我们颜家的内当家,照理说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要礼让三分。但今次,我们是要清除颜家的妖孽祸水,你万万阻挡不得!”
“二婶婶说笑了,这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妖孽?再说有什么事也要等三叔回来……”
“兰俊这话你就错了!”李氏义正言辞。“你到底还年轻,妖孽缠着的就是三叔叔,便是要待他不在,我们才能替他除了那个狐媚婬妇!”说完她也不睬柳兰俊,向两边使个眼色,刹时扑出几十大汉。
兰俊俏目里喷出火来,轻吟一声,拔剑出鞘:“那就恕侄熄无礼了!”
兰俊身后众侍卫也尽出兵器,在方回轩外排开长阵,眼看血战不能避免!
这当口,轩内突然传出小蝉的厉声尖叫和侍卫的惊呼,兰俊身后的轩门竟被从里面打开,颜礼刀架着披头散发的小蝉走出来。
“颜礼,你做什么?”兰俊剑指颜礼大喝。“你敢背叛三爷吗?现时回头还来得及!”
颜礼惨然而笑:“三少女乃,不是颜礼背主,我一家老小都在她手上──”
李氏截断他的话,呵呵轻笑:“颜礼父母深明大义,一力赞同除去通奸的婬妇,还我颜氏一个清白!颜礼事父母至孝,当然照做啦!”
冰凉的刀架在脖颈上,小蝉被吓得面无人色。
怎么平时沉默驽钝的颜礼一忽儿就刀剑相向……二太太……眼里那么怨毒的光,她那么恨我吗……还有那么多人,我又没得罪他们……
李氏瞅瞅小蝉,残忍的笑渐渐浮到嘴上:“兰俊,我们也不是难为你,我们大家商定要全族公议处置李小蝉,到时你也能列席!”
兰俊投鼠忌器,眼看着小蝉被人带走,心急火燎又无可奈何。
她回头看看一众侍卫,心中凉意顿生:“这里头还不知有多少怀着异心!三叔,你快回来!”
开鸾居的小黑屋是专门用作惩处不听话的下人的地方。
整间屋子只有一个小窗户能漏点光亮,空气里一股霉味,几只老鼠在腐烂发臭的稻草堆里钻来蹿去。
站在屋门口的李氏厌恶地嗅嗅鼻子,看到墙角的小蝉,眼睛蓦地亮起来。
小蝉缩成一团窝在烂草堆里。那些人都没有把她绑起来,将她捉来就一径扔到这个鬼地方。
她低着头,喃喃地和肚里的孩子絮叨:“不怕不怕,不会有事,娘娘会保护郁淩。”其实她心里也慌,但是快做母亲的人总有些旁人没有的勇气。
李氏咯咯地笑:“这会子可还舒坦?肚里的宝宝没事吧?”
小蝉听到她说话,倚着墙坐起来,受惊的眼盯住她。
“做什么,我可是来帮你。”李氏靠近一步俯子,眼里阴光频闪。“你想要保住孩子吧?”
小蝉无声点头。
“那就好。”李氏满意地点头,突地伸出手掐住小蝉的脖子,尖尖血红的指甲戳到水女敕的肌肤。“想要保住孩子,明天问你什么你就承认什么。说一个‘不’字,我就杀了这个杂种。”细长的手轻抚小蝉鼓鼓的肚子,突然间用力下按。
“啊──”小蝉发出痛呼,双手紧紧护住肚子,往后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