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叙述康尔牧场的事情,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三更天了。
“夏里姑娘,夜深了,赶紧安歇吧!”他站起身,提醒她道。
“也好。”英绮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衫,跟着站起。
正打算要回房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因而出声唤住他,“对了,我习惯人家叫我英绮,请别用夏里姑娘这种别扭的称呼唤我,可以吗?为了公平起见,我叫你煌,不介意吧?”
“不会。晚安,英绮。”牧震煌十分清楚她不是那种传统的女子,自己也不希望活拨充满朝气的她被传统束缚得瑞不过气来,因此欣然同意。
“晚安,煌。”
他因为英绮这个亲密的叫唤而感到异常的欣喜。
英绮、英绮……直到入睡以前,牧震煌心中回荡的全是她的名字。
***
一大清早,英绮精神奕奕地起床,没有恶梦的侵扰,让她心情非常地愉快。
换掉碍手碍脚的汉服,穿上自己喜爱的乌孙服饰,她蹦蹦跳跳地出门透气。
晃到昨夜和牧震煌谈天的碧血亭,她四处眺望着。
这里虽然没有争奇斗艳的花草,然而那数十棵九里香散发独特的清香,煞是好英绮特意大吸好几口清新的口气,整个人精神好得不得了。
一旁湖内浮萍无数,绿油油的湖面让她想起大漠的广大草原,施展内力足尖轻轻一点,纤纤身影便跳出亭子,轻灵地在湖面上跳跃。
黑缎般的秀发随风飞扬着,细腰一动,腰际上的银色缀饰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愉悦的逸出清脆的笑声。
牧震煌被她的笑声吸引过来,震撼地看着这动人的一幕。
她有着南方人特有的心型脸蛋,配上小巧的鼻尖,娇女敕柔美的唇瓣,十分动人,最特别的,还是她那双灿烂夺目的金色眼眸。
今日,她以白色的小花制成的簪子将白纱别在头上,看起来宛如水上仙子。
“妖女!妳果然是妖女!”一个尖锐的叫喊声打破这份美丽。
牧震煌不自觉地皱起眉看向站在湖边,杀风景的贺莲钰。
英绮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使得体内运转的气息一个凝滞,原本可以轻点湖面的足尖立即陷入水里,眼看就要坠入湖中--一个阳刚的气息突然笼罩她全身,她并没有如预期的跌落湖中,反而落入一个坚定且温暖的胸膛中。
抬头一看--是牧震煌。
“谢谢你,煌。”她没有惊慌,金色的眼眸写着自然。
长年待在大漠里生活,个性被熏陶得大方而且开朗,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她不当一回事。
“不客气。”他微笑以对,很高兴昨日还很沉静的她今日变得活泼开朗。
终于变回他所认识的英绮了。
没有回到碧血亭,牧震煌运气带她到他刚刚站着看她的地方放她下来,和贺莲钰隔着湖面相望。
“牧哥哥--”贺莲钰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英绮对他挑眉,但他摇头表示不想理会。
喜孜孜的甜蜜在她胸口蔓延开来,被他重视的感觉真是美妙极了!
“你喜欢九里香吗?”她想到满园的香气。
“不喜欢。”牧震煌摇头,“是我姑姑硬把这种花种到这里来的,她说表妹很喜欢。”
“哦,那你原先是种什么?”她很好奇地想着他会种什么样的植物,不过,不管什么花好象都跟他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搭不上。
“什么都没有种。”牧震煌老实的回答。
“哦,这样子……瞧,你的贵客来了。”她指了指正穿越曲桥,往他们方向走来的贺莲钰。
“她只是亲戚。”他强调,眼中有着承受不住贺莲钰热情的无奈。“而妳,是我最重要的客人,也是我的好友。”
“啊!我还以为我是重犯呢!要被『火烧』的那种。”英绮微笑地看着他,故意强调火烧这两个字。
“我会帮妳澄清这一点。”牧震煌根本不会让她受到火烧之刑,“妖女”这个罪名是莫须有的。
“哎呀!夏里姑娘,妳今天精神这么好?”公孙柏青一听说英绮已开口说话,便赶来看看情况,可他仍怕她会出手攻击人,因此不敢太靠近。
他这张脸可是众家姑娘的最爱,万一破了相,那些姑娘就不爱他啦!而且,也不能玩弄那些自以为是的纨胯子弟。
“柏青。”牧震煌和他打了声招呼。
“早安。”公孙柏青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他的温吞让牧震煌觉得奇怪。“你什么时候变乌龟了?走得这么慢!”
“我得先观察一下你身旁的美丽姑娘今天心情可好,看我过去会不会惨遭毒手。”没办法,他向来对女人就是心软,即使挨打也不一定会还手,不过贺莲钰除外。
英绮恶意地笑笑,直瞅着牧震煌。今夫她心情很好,只要这个家伙够识相,她可以勉强忍受。
牧震煌回看她一眼,确定她的情绪够稳定之后,才对公孙柏青道:“我劝你还是动作迅速一点好,免得有人不耐烦,温吞的乌龟就得遭殃。”
“是是是。”公孙柏青这才赶忙走过去。
“牧哥哥!”这时候贺莲钰也已穿越曲桥走了过来。
两人可以说是同时靠近,可是英绮却有两种极端的反应--她像是遇到攻击的剌猬,全身竖起尖剌,拒绝买莲钰的接近,可是对于公孙柏青,她却是任其站在身后,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存在。
牧震煌和公孙柏青彼此互看一眼,都不能明白英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贺莲钰感觉到英绮的敌意,黑白分明的大眼轻蔑地睐了她一眼,尖酸刻薄的话毫不留情地从她涂得艳红的唇瓣吐出。
“不要脸的杂种,妳那是什么态度?居然敢公然和我的牧哥哥搂搂抱抱,果然是个不知羞耻的番民。”
“贺莲钰,说够了没有!”英绮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牧震煌即大喝一声,不但吓着贺莲钰,也吓到了公孙柏青。
在两人的记忆里,牧震煌不曾这样疾言厉色地吼人,瞧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么生气。
“牧哥哥……”贺莲钰话未说完立即噤声,因为牧震煌的神情让她害怕得一直发抖。
好可怕,她温柔体贴的牧哥哥怎么会有这么恐布的眼神?不,这不是牠的牧哥哥!
“表妹,看来姑姑还没有将妳教导好,我看妳还是回去好好学习学习做人应有的礼貌。”他语气冷淡的道。
“不,牧哥哥,我……我下次不会再犯了,真的,我发誓!”贺莲钰焦急地苦苦哀求着。她不能被赶回去,她一定得得到威远侯夫人的地位!“夏里姑娘,刚才是我不对,请妳原谅。”
她的道歉还有突然转变的态度让英绮的心中闪过一阵困惑,而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接受贺莲钰的道歉。
先是口口声声地喊着妖女、妖女,然后又是杂种、不知耻的番民,这般羞辱人的话想用一句道歉轻易带过?抱歉,她夏里英绮没有这么宽宏大量!
“我可以接受妳的道歉,但我不会这么快就原谅妳!”扬起恶意的笑容,她淡淡地扫了一眼贺莲钰刷地变得惨白的脸色,“反正我是番民、是妖女、是杂种,不必讲究你们大汉的规矩,对吧?煌。”
牧震煌一愣,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
“不说话代表默认了。”英绮接着道:“既然我不必遵守汉人的规矩,那么贺姑娘,妳不介意我请妳回房吧?在我想出可以原谅妳的理由以前,请妳待在妳的房间里,妳可以出门透气,但最好别让我看见,懂吗?”
“我……我懂了。”贺莲钰面容惨白地看了不发一语的牧震煌一眼,这才眼眶含泪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