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少庆简直气炸了!
“怎么?要你去迎春院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在那里有吃有喝,有得穿有得玩!苞你伺候沈逸天有什么两样?要不是好歹念在你是我妹子的分上,我由得你这么嚣张?”
伤痕累累的柳如笋没有回话,只沉静的闭上了眼。
自从回到太原后,柳如笋苦难的日子比较之前,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就算是在她跳楼之前,身上都已让柳少庆殴得已无一寸完好的肌肤,更何况是现在。
如今,那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擦伤血痕不但布满了她姣好的脸,就连双手双脚也都是严重得叫人不忍卒睹的撕裂伤!
倒是在伤口痛楚得叫一般强壮男子都难忍的情形下,她的表情却是一派平静,淡然得让人心生不舍。
“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柳少庆重重哼了一声,“养了你这么多年,要你回馈咱们柳家一点你都做不到!早知道我不如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柳少庆恶毒的言语没有激怒柳如笋,她依旧平静得像死了一般。
柳少庆皱起了阴险的脸,“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现在就把你送到迎春院去,那些老鸨逼人就范的手段,可硬生生比我狠一百倍!还容得你给我寻死寻活的?”
柳如笋唇瓣微微动了一动,却没有说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价啊?你要搞清楚,你可不再是什么柳家大小姐,更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要给人作妾人家都还要跟我讨价还价了!你还在这里给我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柳少庆哼了一声,“老实告诉你吧,我现在身上凑一凑都还不足十两银子!在我解开宝图上头的那几句话的意思之前,你不去迎春院想饿死在这里,那是你的事,我可不想陪着你一起死!”
气急败坏的骂了半天,见柳如笋面向里头,仍是没有答应的迹象,柳少庆心念一转,索性开始划大饼,天花乱坠的鬼话连篇起来。
“要不这样,顶多我答应你,等我将宝藏拿到手以后,再把你从迎春院买回来不就得了?还有,你不是没事就爱吃斋念佛的?到时候我就把你那破佛堂修一修,让你念个过瘾也算对得起你了吧!”
就在柳少庆讲得口沫横飞时,柳如笋苍白的嘴角,缓缓淌下一丝血渍……
柳少庆见状可瞪大了眼,一个箭步上前,粗鲁的用力捏着柳如笋的二颊,怒声吼叫,“妈的!你敢给我咬舌?”
他气急败坏的扳开柳如笋的牙关,反手就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你这个贱女人!我好话都说尽了,你就是不答应是不是?”
他死命的撕下一条床帘布,死劲的绑在柳如笋牙关上,怒火中烧的道:“好!你既然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我现在告诉你,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会通知迎春院的老鸨明天就来把你带走!”
柳少庆气得白脸扭曲变形,“到了迎春院,我就不信你还敢这样寻死寻活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毕,便和两个奴仆气冲冲的甩门走出去!
空荡荡的屋里,凄冷冷的,一片寂静无声。
好久、好久以后,浑身是伤又让人紧紧绑着的柳如笋轻轻动了动。
虚弱的她,开始用尽全身的力气,困难的试着移动满是伤痕的小手,最后,好不容易勉强按住了怀里那只她唯一的精神寄托——沈逸天送给她的小玉兔。
一只因为她适才的跳楼举动,已经碎裂在她怀里的小玉兔。
缓缓抚着怀里一片片的碎块,和沈逸天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开始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
顿时,泪水混着伤口的血渍,泉涌的淌下了两腮。
往事历历在目,一件件、一桩桩,样样都让柳如笋难以忘怀,项项都叫她难以割舍。
泪水,在无声中转化成难忍的啜泣,声声切切,真让闲者心酸,看者心痛!
她是这么的想念沈逸天!
这思念,太深,太浓,深得不见底,浓得化不开!这苦,苦得椎心刺骨,苦到她几乎无法承受……
她是这么的想再见沈逸天一面!
如果,她真的被迫要堕入那不见天日的万丈深渊里,那么在这之前,她真的好想告诉他,就算她身已死,但她的心,永远属于他一个人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她爱他的事实……
可她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这一生,已注定是一连串的悲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就是她的宿命。
她本就不可以爱上任何一个男人的,可是,她爱了,但是,她没有一丝后悔。
今后,她将是一个行尸走肉的人,对沈逸天的爱,她将会永远深埋在她无穷尽的回忆里……
第九章
“哎呀!我说柳大少爷!你怎么把我娇滴滴的心肝给搞成这样呀?”迎春院的老鸨摇着红巾,大呼小叫的看着浑身是伤的柳如笋。
老鸨晃着,赶紧走上前来检视着她即将要花大把银子买进来的货色,看看还有没有杀价的空间。
“哎哟!我说柳大少,你瞧瞧你呀,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给你搞成了这副德性,瞧她这模样,只剩一口气了吧?我恐怕她还没出你们这柳府大门,就会让阎王爷给招了去!你叫我怎么办呀!”柳少庆扯着嘴角,“你放心吧,她命硬得很,死不了!”
“哟!话可不是这么说哪!”老鸨频频摇头,“你瞧瞧她现在这个样,我得花多少银子才能医得好她呀!而且,万一医不好不打紧,不过草席一张而已!但我白花花的银子找谁拿去?这点,你也得替我想想,是不?”
柳少庆知道老鸨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讨价还价,“你究竟想怎样?”老鸨眼中闪着贪婪,“呵,柳少爷,说到底柳姑娘也算是个大美人,好歹也值得我赌一赌,不如这样吧,先前说好的三千银两,咱们以二千两成交如何?”
二千两?柳少庆冷冷的哼了哼,“你别看我妹子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也心知肚明,她那张脸绝对能帮你赚进比这不知多多少倍的银子进来!三千两已是我最低底限,你不要的话,我可以找别人谈去!”“哎……哎哟!柳少爷,你这话说哪去了!”老鸨看着柳如笋,就好像看到了金山银山似的,眼睛不时的发亮!既然砍价不成,她只得好似勉强的道:“哎,好了、好了!不然一口价,二千五百两!这余下的五百两,就当我替她请大夫的费用,这样一来你我都不至于吃亏,这总扯平了吧!”
柳少庆实则缺钱缺得紧,只得一摆手,“就二千五百两,银货两讫,付了银子,你就可以把她给带走了!”
两人就像在交易货物的买卖一般,毫不在乎的便在柳如笋面前论斤论两的讨价还价。
柳如笋无动于衷。从回到太原后一开始的剧烈抗争,到现在的麻木,她无神的眼底,早已没有一丝光彩。
她缓缓闭上了眼,试着把这丑恶的世界隔绝在她的眼前。
她希望再也看不见这叫她心寒的一切,纵使这个希望这么的卑微,但却有如登天一般的困难……
现在,只要她离开了这个房间,未来,将会像肮脏污秽的黑洞一般,不断的吞蚀她、玷污她!
她撑不过去的,她也没打算要撑多久。
就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头般,柳如笋任由老鸨的手下将她身下的床板给拆下,准备把她抬出房门。
就在此时,一个人影倏地冲进了房里。
“小姐——”珠儿含着泪眼,尖声叫着直冲进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