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珍的话才说完,罗平的人就出现在屋子内了。
韩梅牵着宝儿出来,一抬头,望见罗平一脸不满的堵在面前。
“罗平!”
“你去哪?”
韩梅不知如何开口的。
“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不会再去找他!你叫我别惹我妈不高兴,给她时间,我做到了,你呢?回答我呀!吧嘛不开口!讲呀!”
韩梅难言的望着罗平,终于说:“他不会再来找我了,他想跟我说些话,这是最后一次,不要生气好吗?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说以后再也不来找我了。”
“他那么罗曼蒂克?最后一次!你智商不高是不是?他的话来骗宝儿还差不多。”
罗平打开车门。“上车,我送你,我坐在你旁近,我听着你谈话,他有什么不像话的动作,我不会给他客气的脸色看!”
余正农不十分友善,但仍持几分客气的看了眼罗平。
“我不会再找韩梅了,今天我只是私下想跟她谈些话,你如果坚持坐旁边不走,我两条腿也没办法站起来赶你!马小姐,请你带那个小孩到外面花园去。”
马美智的神情一下子显得好激动。
“宝儿,跟那个阿姨出去。”
“我走了,凶伯伯丈夫骂你怎么办?”
罗平站起来,牵起宝儿。“走,我们一起出去,马小姐,请你带路吧!”
美智克制着激动,两眼不放的望着罗平怀里的宝儿。
正农望韩梅,再望罗平走远的背影。“他妈妈反对,是吗?”
韩梅低着头,似愧对正农般。
“我想通了,什么方法都没办法叫你回来了,我死掐着你不厚道……”正农有点感慨的。
“我也没几年好活了,我何必拖着你,误了你大半辈子!”
韩梅感激的抬头。
“那件事情发生,我从楼梯口下来,医生宣布我再也站不起来,我是真恨你,琪琪死后,——我开始慌了!”
正农歉意的语态转为无奈、哀怨。“是我把你赶出去的,可是——琪琪死了,每天醒来,我都慌得很厉害。除了钱,我什么都没有,我痴着像个废物,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我一方面怒,一方面——虽然我把你赶出去的,心理上还是自私的认为你有义务回来……”
韩梅难过的未语,望着正农眼眶挂着老泪。
“老金死后,我更——更恨你,更理所当然的认为你该回来服侍我……我不对,我凭什么?你大把的青春,我把你赶走的,我实在没有道理硬把你留在我这个自私不讲理老头身边。”
韩梅感动而难过的走向正农,蹲下去,声音哽咽:“正农——”
正农父亲般模了模韩梅的头。
“琪琪——,我——琪琪死前我没让你见她,我心里很对不起,——今天我就要跟你说这句话——这是我今天要你来——要跟你说的话!”
“以后不要来这儿!”正农慈父般,拭去韩梅的泪。“免得那个男孩不高兴,——那个男孩挺好,韩梅,不要错过了。”
韩梅握住正农的手,头趴在正农肩上,失声的大哭。
“正农——,谢谢你,正农,——谢谢你。”
离开余家,坐在罗平的车旁,韩梅脸上滑着泪。
“——他是个好人,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好人。”
韩梅移开视线,凝视远方,感动之情仍留脸上。“——他叫我不要再找他,免得你不高兴。”
“妈妈,为什么到凶伯伯丈夫家的人都哭,那个阿姨,一直看着我哭,你也哭?”
车抵达育幼院门口,韩梅模模宝儿。“宝儿,你进去,妈妈跟叔叔谈点事。”
“不要,我要在这里听你们谈话。”
韩梅将宝儿轻轻往门里推。“进去!听话,妈妈马上就谈完了。”
宝儿笑咪咪的看罗平。“我知道,你们要谈爱情话,不要我听到。”说完,一溜烟跑进去。
罗平好笑的摇摇头。“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会舍得把她扔在这儿?”
韩梅关切的望罗平。“你认为那位马小姐跟宝儿有关系?”
罗平沉思了片刻。
“太反常了,宝儿是讨人喜欢,可是也没可爱到叫人看了宝儿会掉眼泪,我觉得不寻常。”
培英手握着笔,哀郁的望着良宏。
良宏不忍的避开脸。忆如、光浩无言的坐着。
律师站在一旁。
培英握着手,苦涩的眼一闭,用力签上字。
律师拿起离婚证书,脸转向徐良宏。“你虽然签字了,我还是要说一句——伍家上下都感激你,也非常的谢谢你。这些年来,为了培英背了那么大的罪名。”
徐良宏将目光留在培英脸上,从口袋掏出张纸条。“这是小强领养父亲办公室的电话,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应该不会弄错。”
培英接过纸条,徐良宏轻吁了口气,大步走离开伍家客厅。
扁浩一把抢过纸条,坐下来就拨电话。
忆如兴备的在旁叫着。
扁浩皱着眉。“吵什么?”
“王先生吗?实在很抱歉打这个电话,我姓伍,那个孩子小强——,喂,喂,王先生。”
扁浩话没说完,对方已把电话挂断了。
忆如着急了。“怎么了?他把电话挂了!”
落寞的培英亦失望的望着电话,光洁失望的把电话放回。
罗平一进门看到惠珍脸色难看的坐着,呐呐喊了一声:“妈!”
惠珍面无表情,声音冷硬:“带着韩梅去见余正农,这是你对妈的承诺?”
明昌皱眉,看了看惠珍。“惠珍,不要小题大作了。”
惠珍咆叫:“这是我跟我儿子的事,我要他给我一个答案,他是怎样答应我的!”
“你愈变愈不可理喻,我没兴趣看一个二十七岁的儿子,让他的妈妈无理取闹的教训。”
明昌说完,开门拉着小同用力把门一摔。
惠珍气怒的整张脸。“你满意吗?为了韩梅,我变成一个不可理喻的人,你满意了吗?”
罗平未语。
惠珍一步趋前。“你可以娶韩梅了,余正农打电话来,他像找女婿似的,对你非常满意,如果你不要我这个妈妈,你可以娶韩梅!”
罗平爆发般的:“妈!我没有办法再忍受你了!
我爱上一个女孩!我要娶她!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就掐着一个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的理由给我!我求你讲点道理,这是什么时代了,我为了母亲阻止,跟我爱的女孩见面都要偷偷模模的,都要控制自己!
勉强自己!忍耐!忍耐!你要我忍耐到什么时候!你要韩梅忍耐到什么时候!”
惠珍痛心疾首的嘶喊:“我为你忍耐了二十七年,你去问她!二十七年!她能不能忍二十七年!”
“没有人勉强你,没有人要你忍耐!”
“我为你勉强我自己!”李惠珍哭了,哭得泪干声哑!
“我为我儿子勉强自己!我儿子没有为我勉强自己!我为我儿子……熬了二十七年!我儿子从没想过我是怎么熬那二十七年的!结婚不到八个月,我就是寡妇,丧事办完,眼泪还没流干,我就自己一个人,咬着牙去生我的儿子。”
罗平气愤,无奈又无措。
“是没有人勉强我!因为儿子是我的命,我甘心为我的儿子推掉再嫁的机会,一次一次的推,推到我儿子长大——,把他那个为她而活的母亲丢到脑后——”
惠珍哀泣的坐沙发上,声音低咽嘶哑。
佩华抽着烟,望着罗平一张泪脸。“这次又要离家出走了?”
罗平叹着气,忿然的摇头。“我敢吗?”
罗平使劲的拿手背把眼泪拭去,冷笑着。
“一个二十七年伟大的母亲,我敢吗?”
“你妈今天说的那些话,掉的那眼泪,就决定了你跟韩梅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