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沙兰思走到冰箱旁边:“留在我这儿吃晚饭,我会变出好菜来。”
“别搞错了,我今天是带着薪水袋来请你客的!”
“把钱留下交女朋友。”沙兰思看了看表:“等下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女的?”
“男的。”沙兰思嘴角不知觉地漾起笑意:“你们会成为好朋友,他是个可爱的男孩。”
“你的男朋友?”
沙兰思没有半点羞涩,笑哈哈地从冷冻库里拿出一大块牛肉。
“也许再过几天就是了。”
讲完,沙兰思突然停止手上的动作,接着,僵硬的牛肉往水槽一扔,跑向阳台。
丙然,楼下的开门声正是乔克尘。沙兰思半个身子吊在栏杆外,挥着手大叫。
“嗨!那个叫老五的!”
这是哪门子称呼?乔克尘头一抬,掩不住兴奋爬了一脸,大手乱挥。
“那个叫沙兰思的!你好!”
“我有客人,可以偷一个木瓜招待朋友吗?”
“没问题。最好把整棵木瓜树连根拔走。”
“少啰嗦!喂,请你做陪客。怎么样?”
“作陪客?好啊!”
“现在就上来。”
抱了两颗又大又黄的木瓜,沙兰思丢给唐吉,抓了条围裙,又从冰箱里搬出一大堆蛋。
“我要给你介绍的朋友马上就上来,他就住在楼下。来,帮忙打蛋。”
门没关,乔克尘象来过多少次似的,一推就进来了,连敲都没敲,手上一个好大的纸袋。
“没敲门可以进来吗?”
“哈,又是带礼物的人。来,给你这个没礼貌的人介绍我的客人。他在家叫老五,他姓……”
“算了,我们自我介绍。”乔克尘空出一只手伸出去:“我姓乔,乔克尘。”
“唐,唐吉。你好!”
“这个`凶悍的女孩说我是陪客。”乔克尘朝沙兰思指了指:“那么你是客人,就由我来做主人的二手,变出一顿晚饭来。”
“唐吉,你不觉得我的笑容和蔼可亲吗?”沙兰思手上拿着蛋,眼珠好大好大的瞪着乔克尘:“叫你来当陪客。可没给你权力批评我娘的女儿哦!”
“你们两个都算了。”唐吉袖管一卷:“我娘生我,什么专长都没,就是死没出息的会烧两个好菜。”
“嗳,等一等。”沙兰思抢过乔克尘手上的纸袋:“这里是什么玩意儿?”
“料准了你没什么好东西待客,从我娘那偷来的。”
“哗!”沙兰思张着口大叫:“你家开饭馆哪?”
说乔家开饭馆还真不夸张,大纸袋里的东西真够变出一桌酒席来:冷冻鸡一只,完整的一条洋火腿,皮蛋,香菇,鲳鱼,芦笋,黄瓜,马铃薯,蛤蜊,还有一把新鲜的葱。
“你家晚上别开伙了。”唐吉也睁大了眼:“你娘待会儿一定追杀上来。”
“那倒不会。我娘每天跟台风要来了似的,两个大冰箱撑得半年不出门都饿不死。”
这顿饭不是那个“死没出息就会烧两个菜”的唐吉做的。三个人七手八脚,象煞抽象派的画:洋火腿炒芦笋,皮蛋拌黄瓜,鲳鱼红烧香菇,鸡炸得打在地上能弹回来,最后还变出个马铃薯蛤蜊汤。
“这是什么朝代的菜谱?”
沙兰思领先大叫了。
叫归叫,可没谁抗拒这桌菜。
“你们两个男生来点酒如何?”
“好啊!在哪儿?”唐吉首先响应。
沙兰思好得意地拉了把椅子到冷气前。两个男生看得莫名其妙,只见她打开冷气盖,掏出一瓶威士忌。
“我的天,有人把酒藏在冷气里?”乔克尘拍着额头叫。
“你这个呆瓜,放冷气里既不占地方又可以保持冷度。”
“不错,这个凶悍的女孩智商是高。”乔克尘大拇指一伸,对唐吉耸了个肩:“不过,智商太高的女孩,不容易追。你知不知道?我正有计划地追她。”
“我鼓励你。”唐吉朝乔克尘肩上一拍:“你够条件。”
沙兰思拿了三只透明酒杯,往地毯上一坐。
“想追我就卖力一点,我后面还有一票人等着。”
“你看,多不谦虚的女孩。”乔克尘打开瓶盖,分别倒了三杯:“仔细去看,可以挑出一大堆缺点。”
“老兄,你省省吧,沙兰思够完美了。”唐吉好贪心地喝了一大口酒:“我要有造就点,非跟你竞争不可。”
“喂,唐吉,你追过女孩没?给我一点经验吧。”
一小口酒,染得沙兰思双颊晕红。是酒?还是乔克尘毫不避讳的言语温暖了这个骄傲的女孩?
“追过。我说她丑得象只大蜘蛛,她恨得差点没上我家放把火烧死我。喏,这就是经验。”
“哈,我要是批评那个人啊!”乔克尘拿杯指沙兰思:“我家准会被埋地雷。”
“我会拿地雷埋了你。”
唐吉喝着酒,奇怪地看着沙兰思。看了大半天,手肘撞了撞乔克尘。
“嗳,你有没有觉得,沙兰思长得很象电视上一个唱歌弹吉它的女孩?”
乔克尘轻轻饮了口酒,没事似的。
“我也觉得象,结果,她还真是那个扛吉它的。”
“我的天!”
一口酒从唐吉嘴里呛了出来,酒杯差点没跌碎。乔克尘拍拍唐吉的背。
“别激动,别激动。怎么样?是不是跟我弟弟一样,一看到她的节目就没命了?”
“那倒没有,从前晚上我都忙着做小偷。我几次在别人家的客厅看到,不是盖的,她真的很有味道。可是,我居然不知道那个很有味道的女孩的名字就叫沙兰思。我的天!”
唐吉还停在惊奇中,沙兰思提起吉它,兴致很好地调起弦。
“听听我的新曲子。”
纤白的手指,轻轻的拨弄,沙兰思惯有的自信,昂然地抬着头。
“不必给我意见,纯欣赏,不是叫你们批评。”
也许是每个人在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工作时,都会散发出特别迷人的气质吧。美好的声音渗在吉它中,那份吸引,深深地扣着这两个男孩。
尤其是乔克尘。
沙兰思的目光,多半时候留在乔克尘情不自禁的眼里。不须否认,爱情被彼此承认了。那些针锋相对,那些拉响的大嗓门,都远了。一个新的开始,就这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
第六章
在电视公司对面的咖啡屋坐了有四十分钟,才见沙兰思扛个吉它进来,不慌不忙,活象什么哲学家在思考似的。
乔克尘换了个坐姿,瞅着那个哲学家。
“迟到四十分钟。”
沙兰思手腕一晃,空的,没表。
“忘了带时间。导播又笨,重录了好几次。”
“好理由。”
乔克尘的声音干干的,听得沙兰思撩起一阵火气。
“喂,迟到四十分钟不是什么滔天大罪,把你的声音放柔和一点。”
“算了。”乔克尘夹烟的手一扬:“为这个吵架划不来。”
乔克尘的声音还是干干的,沙兰思的蒙古血统又跑出来了。
“老五!我要修正你……”
“不必。”乔克尘截住了沙兰思的嗓门:“你修正我什么?迟到四十分钟不算过分?既然迟到了还不慌不忙的,半点歉意都没有。这都不说了,居然理直气壮地要吵架?”
“我告诉你!我们蒙古血统……”
“你少来!蒙古人不讲理啊!”
蒙古人还真是不讲理。沙兰思站起来了,一句话不说,吉它朝肩上一扛,走了。
这是高招,乔克尘永远治不了的一招。
乔克尘担心的是这个有蒙古血统的坏脾气女孩,手脚太快开着车子跑了。付了账追出去,乔克尘也呆了。沙兰思并没有上车,坐在马路旁的石阶,两条腿架着,打着拍子。
“追出来跟我道歉?”
脸昂得高高的,沙兰思神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