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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沙滩上的月亮 第38页

作者:玄小佛

舒云头晕晕的,车开的好慢,好慢。

乱了,一切都弄乱,怎么交待?对程多伦,对程子祥,对金嫂。舒云真的头好晕,好晕。

☆☆☆

罗小路,这个暴躁、固执、时常不用大脑思考的女孩,就如她自己说的:我很识相。

她真的很“识相”,连续的,她不会客,那个客就是以为自己一次没来,而激怒了罗小路的程多伦。

怀着沮丧的心清离开监狱,勉强打起精神,挤公共汽车去当家教。

家教完了,拖着极度疲倦的身子,回到三个榻榻米的小房间,里面竟坐着一人——,舒云,抽着烟,烟灰缸都满了,显然,她来了有一段时间了。

“舒云?”

“去家教了?”舒云弹弹烟灰:“我来的时间不对,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程多伦把手上的书放下来,情绪的败坏,似乎也需要一根烟。

“给我一根。”

点上了烟,程多伦重重的吸了一口,一坐在床上。

“又来劝我回家?”

“劝得动吗?”

程多伦勉强笑笑,头往床角一靠。

“去看罗小路了吗?”

程多伦看舒云一眼,叹了口气。

“去了。”

摇摇头,程多伦抱怨的坐直身子。

“我简直找不到第二个脾气像她那样的女孩。

你知道吗?有一天,也不晓得金嫂从哪晓得我住在这,带了吃的来看我,就这样耽误了去看小路的时间,我就知道她会发脾气,只是没想到,这次发的这么大,我去了五次,她就是不见我。今天我又去了,她还是老态度,出都不出来,还不知道她这次脾气要发多久。”

程多伦重重的把手往床上一拍。

“每次去了她都不见我,但又不能不去,她不见归不见,要晓得我没去,那她的火,要冒的更大了。现在,哼!”程多伦一声苦笑:“反正只要会客的日子,我就得去报到,直到她气消为止。”

舒云把烟头拧熄,准备了这些日子来的歉意。

“多伦,小路不见你,我要先向你道歉。”

程多伦不解的看着舒云。

“向我道歉?”

“我去看过罗小路,就是金嫂来看你的那天。

我是想要罗小路劝你回家,但,我话都没来得及说,她就误会了,她是太爱你了,所以——,怎么说呢?总之这个祸是我闯的,我很抱歉,目的没达到,却给你带来麻烦。”

程多伦一声不响,坐直身子,靠回床角,双手枕在脑后,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地址是你给金嫂的?”

“我并不知道你在这,地址是你爸爸给我的。”

“我爸爸!”

程多伦一下子跳了起来,又惊讶,又不相信。

“你爸爸花了几个礼拜打听到你的住址,长者的尊严挡住他,他不好直接找你,要我帮他忙,我晓得我起不了效果,所以约了金嫂来看你,我去监狱,希望罗小路能影响你,没想到一切弄的那么乱,不但没达到目的,反而叫罗小路起了那么大的误会。”

后面的话,程多伦已经没注意听了,头仰靠在墙上,眼眶红了,眼泪顺着眼角,爬了下来。

“多伦,你一个人搬出来,在外面吃苦,在你爸爸想,只是你对他的不满意,儿子对父亲不满意,那真伤一个做父亲的心。我很欣赏放弃家里富裕的物质,一个人在外头自立的男孩,但是我更同情一个在盼望儿子谅解,日夜等待儿子回家的父亲。”

程多伦的头还是仰靠在墙上,膝盖弓坐在床面,两手交叠的握着,握的好紧。

舒云抽着烟,不再说话,程多伦交叠的手和滑落的泪,舒云清清楚楚的看到。

不管怎么说,程多伦到底是一个孩子,一个容易被感动,容易被影响的好孩子。舒云嘘了口气,像是完成了一桩艰难的工作。

但,舒云那口气才刚嘘完,只见头仰靠在墙上,双手交叠,一动不动,还流着泪的程多伦,压着咽哽的声音,坚定的讲了一句震惊舒云的话。

“我会回家,等我毕业。”

意外,意外,再加意外,舒云烟夹在手上,无数意外,使舒云讲不出一句话。这个一向柔弱的男孩,为什么顷刻间能变的如此巨大?

几个礼拜前,对程多伦突然的改变,突然的长大,突然的能自己抑制自己的思想与生活,这一切的突然,在几个礼拜前,看在舒云眼里,是欣赏,也是感动。

但,这一刻,欣赏与感动,像海浪翻过的沙滩,平整的没有一丝痕迹。

舒云只有一个感觉——冷酷,无法形容的冷酷。

很久,很久,舒云迸出了万般不满意的话。

“为什么?”

程多伦还是一动不动,泪,已经停了,泪痕仍沾在脸上眼角。

“你应该明白。”

“对,我明白,但我不谅解。”

程多伦没回答,头仰靠着,没去看舒云。

“你不觉得你冷酷了点?”

程多伦还是不说话。

“你爸爸花那么多时间,打听到你的地址,为了你,抛开对我的成见,在我面前,流着泪谈你,盼望你能回家,你不感动?”

程多伦闭上眼睛,眼泪从眼皮里挤出来。

“告诉你,多伦,我不再觉得你固执得可爱了。”

程多伦咬了咬流在唇角的泪,仍然没开口。

舒云站起来,拿起皮包,想再讲点什么,想试图扭转什么,但,微张的口又合起来望着一动不动的程多伦半天。

“我走了。”

等舒云轻轻带上那扇门,程多伦仰靠在墙上的头,一下子落进弓起的膝盖,失声的哭了。

☆☆☆

离开程多伦那,进了冷清清的屋子,舒云皮包没放就先开灯。

“浩天!”

客厅中央,陆浩天握着一杯酒,斜斜挂着一抹笑,坐在沙发上。

舒云真是十分惊奇,自从上回挨了罗小路找的人打过后,这是他第一次来,舒云一阵惊奇后,没有像往常,狂喜的拥吻那个永远在游戏的男人,不晓得为什么,舒云不明白,也懒的想,也许刚从一个事件中退下来,情绪仍停在那吧?

“很意外吧。”

舒云把皮包往沙发一丢,给自己倒了杯酒。

“今天碰到的都是意外的事。”

舒云没有挨在陆浩天身边,对着面,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什么意外的事?搞到这么晚才回来?”

舒云没有理陆浩天,两条脚绻进沙发里,整个身体缩成一团,看来那么疲倦、柔弱,那么引人遐思。陆浩天站起来,走过去,邪门的笑着,勾起舒云的下巴。

“很不安分喔,趁我不在,到外面又去勾引哪个未成年的小孩了?”

“别碰我!”

也不知道什么,舒云从没有这么感觉,甚至在得到陆浩天结婚消息的时候,也没有此刻这种反感,舒云重重打开陆浩天的手,轻蔑的转开脸。

“咦?移情别恋啦?”

陆浩天也感觉到不对劲,从一进门就不寻常,但,邪门的笑,还是挂着。

“作家今天怎么没有一点热情?”

“我很疲倦,别惹我。”

“啧啧,”陆浩天知趣的退回沙发,说:“对久别的情人,未免太冷淡了吧?”

舒云喝了一小口酒,把眼睛闭上。

太奇怪了,这个女人怎么回事?陆浩天纳闷极了。

“怎么了?舒云,心情不好是不是?”

人是天底下最贱的动物,当你占上风,占优势时,那份不在乎,那份轻易,那份可有可无,丝毫都不隐瞒,当你跌下去时,不在乎,轻易,可有可无,被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取代的干干净净,这就是翘翘板原理,高与低,永远在循环。

这个莫名其妙的原理,用在感情,太恰当了。

陆浩天一点也没有往常居高临下了,相反的,还有些巴结,有些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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