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都缺一笔钱周转。”李芝茵不屑的说。
“你这是什么话?”李炳森换了一张凶恶的脸:“你这是做女儿的对父亲的态度吗?你太不懂孝道了你,不说别的,光养你这么大,又帮你照顾那个没爹的种,忍受朋友的冷嘲热讽,留你这样的女儿在家里,光讲这些,你也应该帮帮你父亲的忙呀!”
“没爹的种?”李芝茵从鼻缝里哼了一声,带着不屑的说:“爸爸,模模你自己的良心吧!照顾那个没爹的种,你拿了多少的代价?有好几个八十万了吧?”
“你太过份了,那些钱全是跟他借的。”
“还过吗?”
李炳森哑然无言了半天,指着女儿的鼻子。
“——你吃里扒外,你这个不懂孝道的,人家寡情寡义的不要你,你还帮着他来批评自己的父亲,你有没有天良你?”
李芝茵没理会李炳森的吼叫,夹着牛皮纸袋就朝外面走。
“你给我回来。”
李芝茵不理。
“你要把钱拿去那里?”
“存进我的帐户里。”
“回来,你给我回来呀!听到没有?你给我回来!”
“桌上还有二十万。”
李芝茵头也不回,出去了。李炳森暴跳的大叫,卧房里的李太太抱着刚熟睡的蓓蓓探出了个头。
“出来,都给我出来,气死我了,我活活的要给气死了!”
第三章
台上乐队奏着柔美的曲子,歌手握着麦克风,轻轻的唱着,灯光随着节拍,强弱的配合着。
徐克维和罗若珈坐在靠角落的位子,桌上的烛蕊,映着两个人的眼睛。
徐克维向服务生要了酒,要了两杯,罗若珈奇怪的问:“为什么要两杯呢?我不会喝的。”
徐克维笑而不答,等服务生把酒送来了,徐克维举起杯子。
“还记不记得那天我告诉你,三天后告诉你一件事。”
“就是今天?”
“为我干杯,为我从今天开始,我是个有权力完全爱你的男人。”
罗若珈迷惑的举起杯子。
“芝茵从今天开始,和我完全分手了。”
“她——”罗若珈举着的酒,差点溅出来:“怎么可能?”
“你不相信?”
“她为什么会答应?”
“我由她开条件。”
“她以前不是不肯吗?”
“这次她晓得我很坚决,维持这种关系,对她也没什么意义。”
“她要什么条件?”
“她要一千万。”
“一千万?”罗若珈睁大了眼,口呈○字状。
“但她又改变了。”
“她又要什么?”
“改成了一百万。”
“为什么?”
“她晓得一千万对我来说是个相当大的负担,甚至,在短短的三天内,我根本凑不出来。”
“可是她大可以要一千万。”
“对,但她没那样做。”放下酒杯,徐克维眼里有好多的亏欠:“凭良心说,芝茵是个好女孩,只是我实在是——我实在没办法去爱她,此生,我只有亏欠她了。”
懊歉疚的是罗若珈,那个与自己不认识的可怜女人,凭什么因为自己,而以一百万改变了她的一生?罗若珈持酒杯的手,轻轻落下。
“怎么了?若珈。”
“该是我亏欠芝茵,是不?”
“别说这样的话。”
“她一定恨我。”
“若珈——”徐克维捉过罗若珈的手,紧握着:“和芝茵分手是迟早的事,你懂吗?”
罗若珈仍然坠于一种无法释怀的歉疚,徐克维抬起那张近于忧伤的脸。
“选择一份衷心的爱,不是错误。告诉我,若珈,你拒绝我爱你吗?”
“克维,协助我——”罗若珈沉重得要哭了:“协助我现在没有办法平衡的情绪,我爱你,我要完全的拥有你,我渴望你离开芝茵,我也同样自私的不要另一个女人来分享你,但——克维,哦,克维——”
拌手与乐队的交织,淹覆了若珈,也淹覆了徐克维,舞池里相拥的人们,更遗忘了舞池外的一切。
徐克维的手掌捧着罗若珈的脸,他们那么接近,他们近于疯狂的目光,纯洁而诚实的汇流。
音乐那么美,那么柔,那么吸引人,徐克维牵起罗若珈,在柔美里,轻轻滑动。徐克维那么高,罗若珈仰起脸,双手环勾在那高大的肩头,远远望过去,罗若珈像贴靠在一道坚厚的高墙边,那么安全,那么平稳,纵使一场暴雨,罗若珈只需低头钻进胸扣前,暴雨就丝毫打不到罗若珈。
爱,是世界上多美好的一件事!它让你感觉一份激动的平静,一份平静的满足,但这份美好,能维持多久呢?
☆☆☆
午饭后,女佣送上水果,徐老太太惯例的需要片刻的休息,这时候,李芝茵来了。不施脂粉,素净的衣着,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得像缠了一身的病。李芝茵是个很会打扮自己的女人。徐老太太从没见过李芝茵这么不修饰自己,反倒有几分不习惯与诧异。
“伯母。”
徐老太太撤回进卧房的腿,坐回客厅。
“怎么没带蓓蓓来呢?”
“昨天大概多吃了点东西,今天泻肚子,所以把她留在家里。”说着,李芝茵坐到徐老太太旁边:“这两天我比较忙,伯母是不是按时看医生?”
“看是看了,不过老觉得不舒服,两条腿的关节痛得要命,唉!”
李芝茵很灵巧的伸出手,轻轻推捶徐老太太膝盖。
平常李芝茵总是伯母长、伯母短的,今天,一捶上腿,就静默了。
“这两天跟克维见面了没有?”
捶膝的手突然停下来了,李芝茵培养眼泪的本领相当高,手才从徐老太太膝上移开,眼泪就一串一串滚落下来。
徐老太太当场愣了。
“怎么了?芝茵。”
“我——”
哇的一声,李芝茵趴在沙发角上,低声饮泣,断断续续的哭诉起来。“克维他——他再也不见我了——”
“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徐老太太有些不耐烦了。
“就——就是为了那个姓罗的女孩,他——他连蓓蓓都不要了。”
占有儿子的私心是一回事,但对那个没有正式过户的孙女,徐老太太还是很疼的,这些话,一下子叫徐老太太重视起李芝茵的哭诉。
“把经过都告诉我,他怎么连蓓蓓都不要了,这是什么话?”
晓得自己的话已经受到重视了,李芝茵加倍的放大哭声,哭得那么凄婉,那么哀痛。
“伯母,您是知道的,克维一直就没当我是他的人,要不是有蓓蓓在中间,他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现在,那个姓罗的女孩,在他面前挑拨,他不但蓓蓓不要了,就连您也不放在眼里,从前,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总是回来陪您吃饭,星期日一定守在您身边,现在呢?所有的时间都放在姓罗女孩身上。”
注意到徐老太太被煽动的表情,李芝茵夸张的用更多坏字眼。
“伯母,您也清楚,这些年来,我对您,对这个家,我是真的有一份感情,克维一直不肯跟我结婚,我都不怪他,只要他让我进这个家门,让我服侍您,让蓓蓓那不懂事的孩子,在碰到克维时能叫他一声爸爸,我这辈子也不求什么了,可是——可是,他现在连这样都——”
哭了一阵,李芝茵开始用最狠毒的最后一招。
“他要我离开,我也不怪他,这都是命,强求也没用;只是,最叫我放心不下的是您的病,没有人随时陪您去看医生,万一——”李芝茵故意停了一下:“伯母,以后我不再来了,您一定要定时吃药、定时打针、定时上医院,不能有一点疏忽,一个不小心,医生说的,您很可能——”
说到这,李芝茵做出一脸无意间说漏了嘴的懊丧表情,徐老太太瞧出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