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给你们后,不会再找她们母女俩的麻烦?”他必须确认。
“不……不……不会了。”
“确定?”
“确……确……确定。”
“敢向我保证吗?”他偏头倪视两人,大有准备一刀砍了他们的架式。
“保……保证!”在这种目光下,谁还敢说出其他意见?
“最好记住你们自己的话。”他将钱袋抛向那名开口的男子,男子不敢接,任其掉落地上。
两名男子呆立在原处,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不仅全身完好,还拿得回银两。
他们刚刚还以为,自己宝贵的生命就要保不住了。
“还不快滚!”他怒喝。
“是,是……”两名男子迅速捡起钱袋,飞也似地逃逸。
邢天湛著著他们跑远,而后回过头面对那两名母女,怒气转瞬消失无踪。
“你们还好吧?”
“还……还好,谢……谢谢大爷您的救……救命之恩。”那对母女也被吓呆了,连话都差点说不完全,低头调调说完,就是不敢著坐在马车上的大汉。
邢天湛见那对母女互相拥抱瑟缩的模样,偏过头,不置一词。
“天湛,扶我下车好吗?”就在气氛僵凝的时刻,慕容突然于马车内出声。
她的语调和雅,却漾著如水一般的柔。
邢天湛下车,牵扶著她的手,让她安稳落地。
慕容手中拿著蓝色劣质荷包,荷包不大,却显得鼓胀。
“这里有五十两银子,省著些用,足够你们好好生活些年了。不然经营个小生意,也是足够的。若可以的话,另外找个归宿,也是不错的选择。”她走向那对母女,笑意款款,在她们著呆了的直视目光下,将布包递给妇人。“相信那些人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有这些银两,你们也可以过得安穗些。”
“这……你们帮我们母女俩解了围,大恩大德已经不知该如何固报,这笔银两,我们实在不能收。”其实也不敢收,只是没脍子说出口。
“就收下吧,从你的言谈,听得出你曾受过不错的教养,是不?”
熬人望著她,眼泪再度流下。
“就算不为自己,也为女儿想想。好好教养她,让她将来可以找个好人家。”她不由分说地将布包塞入妇人怀里,催促道:“快离开吧。”
熬人著了女儿一眼,明白如果不收,一时之间,她们也没有足以维生的能力。
“谢……谢谢,此恩此德,我们母女俩永世不忘。”她真的没有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好心的人,这笔银两,她们也许一辈子挣不到呀!
“别说我,是他救了你们。”慕容著向邢天湛。
女孩儿缩在母亲怀里不敢探头,那名妇人望向邢天湛后,明知道自己无礼,却还是无法克制地发抖,只能低头,头声细语,“谢……谢谢恩公。”
邢天湛闻言脸色更沉,妇人见状,抱著女儿倒退一步。
“快走吧,回村里报平安,相信你们村人一定很担心。”慕容再一次催促。
“谢……谢谢,谢谢……”妇人连声说讨,也一路倒退,最后转身,拉著女儿跑远。
邢天湛望著那对母女跑如飞的背影,神色黯然。
“你方才的表现,可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呀。”她注视著他的出神,而后突然开口调侃。
将她的话听入耳后,他垂下眼睁,神色很苦。
“之前我还曾经搪小饼,是不是每个受你救助的女子,都能得到你如此体贴以待呢?”她偏过头,似在自语。
“现在你知道了,没有人在见到我的容貌后,不被吓走的。”从小就是如此,他其实也该要习惯了。
被推挤,被排拒,他的真心,总是遭到误解唾弃。人情冷暖,他太过明白。
“所以对于这种过于明显的答案,我的疑惑,根本连思考都用不著,是不?”她看著跑到只剩两个小点的母女,很无辜地问。
“你这是落井下石吗?”他轻问,而后闭上眼,无法遏抑心中的酸溜,再一次体会到两人的不适台。“所以,慕容,我们两人根本不……”
“所以,天湛,”慕容打断他的话,笑得很温柔,轻轻开口,“你说,我该是卡和,还是伯乐呢?”
她的话春阳乍现,快速照入他心底角落蛰伏的阴暗。他倏地睁开双眼,心中的痛楚奇异地被她的话给抚平。
“卡和献玉的过程,并不平顺。”他轻语,直视在他眼前巧笑倩兮的玉人儿。
第一次,他直视她的眼神中,毫无回避与退缩。
“但他却独具慧眼地发现了价值十五座城池的美玉呀!”因他灼然的注视,让她的笑容更显灿烂了。“和氏璧,和氏璧,以他为名的完璧,称颂千古,代表的含意还大过于伯乐识马哪!你说说,我该是哪个?”
他凝望著她,铜铃大眼中闪著激越澎游的情绪。
这奇特的女子呵!
他想要拥她入怀,但伸出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住,警觉唐突,又马上收回。
“再说,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不让我受到那些伤害,不是吗?”她望著他的举措,温语轻问。
“慕容……”他轻叹,不敢承接她的情意。
“无妨,我等你走出。”
她不知道他究竟受过怎样遭遇,却看得出来,曾有过的伤害太深,太重,她阻止不及。
只盼未来,可以助他抚平。
远去的人影已经不见,日景西斜,渐渐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好似要叠合一般。
尽避天气仍寒,但温暖已悄悄进驻。
第四章
愈往南行,林影愈多,天候也逐渐温暖。
此时日正当中,虽不至于令人感到灼热,但久了,可也是会不舒服,因邢天湛特地找了个有遮荫的茶棚,让马匹休息一会儿,也让两人可以好好坐著用膳。
“呵,著来我真的渴坏了。”慕容在连续喝完两杯茶后,满足地笑道。
“是呀,”邢天湛又为她将茶杯注满,低声开口,“否则这种劣茶你怎喝得入口?”
她闻言度眉,盯著他看,直到他感觉到她那执著的目光,抬起头迎视她后才缓缓开口,“天湛,说这样的话,要是我不懂你,岂不认为你在嘲讽我的娇生惯养?”
“我……”他一时语塞。
“该怪我太过明白你的性情吗?我只想知道,你为何会因为这种小事对我怀抱歉意?”她摇头,不愿意看到他自责的脸色。
是的,他为了因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让她喝这种劣等茶而心中抱愧,因此下意识地月兑口而出。
他认为她值得以最好的东西来伺候,但他却给不起,只能让她陪著他餐风宿露,陪著他行旅奔波,连茶水没了都不自觉。但这儿地形宽阔,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寻了许久,也只有这间茶棚是有荫可避的,渴著了她,才会让她迫不及待地以这种劣茶止渴。
他是无所谓,反正喝惯了,但她可不,看她对客栈吃食偶尔出现的挑剔,也明白她之前是过著如何锦衣玉食的生活。
现在看她那满足的神情,他无限心疼,但开口后,却马上明白自己的失言,心下正懊恼著,她已出言让他有台阶可下。
这名女子,为何可以如此知他……她望著他透出懊悔的睬,缓缓伸出柔美,覆住他黝黑的大掌,轻道:“我从不恋栈过往的生活,只要有你的保护,你的心疼,即使未来弊衣篓食,晨炊星饭,我也无所谓。”
他凝望著她的笑容,墨幢中有著激越的情绪。
“慕容。”他轻声低唤。
“哎呀!”因他如此情绪流露的低唤她的名,害她脸上不争气地燃起羞红,却仍带著些许调笑轻嚷:“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却要一个未出阁的女人家处处这样不知羞地向你示意,你可好意思哪?”